包子是公子的好心,她沒必要攔著人散好心,莫說阿茶這人不像是會領情的人,就算她領情,也領不到自己身上。
饅頭是肉餡的,並不十分好吃,且破席哪兒能遮雨?不過外面是密密實實的撲簌小雨,席子下是滲透而下的毛毛雨罷了。
吃一個包子,倒是能就好幾口雨水。
只是千尊萬貴的謝小玉上輩子被人踩在泥裡過,最難的時候為了活下去,又什麼沒吃過?果腹第一嘛。
於她而言,眼下有個疑團更重要:今次要殺自己的人是誰?
不當是淳于風,因為眼下世間知道自己鬼眼底細的人,一雙手數不滿,自己於他只是“謝侯爺的女兒”,而不是“謝侯爺那有鬼眼的女兒”。
那又會是誰?要下這麼大的力氣,催動符鬼來殺自己?
她想著,拿起個饅頭去喂擎著破席的碧桃,碧桃也沒客氣,一低頭咬了好大一口。
門外車上的公子本是靜靜地看著,瞧見這幕不覺笑了,開口問道:
“姑娘要往哪邊去?可要我送你一程?”
謝小玉搖搖頭。
公子沒多勸,只回身從車內摸出把翠綠色的油紙扇:“那這個,給姑娘用吧。”
謝小玉再次搖頭。
公子將傘撐開,跳下馬車走過來:“鄙姓林,慶雲郡人士,此番要往京城去,會住在平安坊,姑娘將來到平安坊將傘還於我便是。”
說罷將傘硬塞進她的手中:“雨夜路滑風急,又是多事之秋,姑娘還是手下吧。”
說著,還在謝小玉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
碧桃見他竟然敢碰謝小玉,頓時如炸了毛的貓兒般,破席一丟將謝小玉扯在身後,氣道:
“哪兒來的登徒子?包子還你!傘也還你!我們不……”
謝小玉從後面拍了拍她。
碧桃回頭瞧她,洩了氣,不理解道:“他是登徒子。”
謝小玉安撫地拉著她的胳膊,對公子微垂首道:“多謝。”
鼎兒本也要過來護著公子,聽見謝小玉說話不覺一愣,而後恍然:
“原來不是啞巴呀。”
“你才是啞巴!你們全家都是啞巴!”碧桃將氣一股腦撒在了他身上。
鼎兒不服氣地剛要反駁,公子卻好脾氣地開口:
“不必。”
而後再是一禮,回到車上後便命鼎兒駕車,徑自往前去了。
走得很是乾脆。
碧桃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雖然心中不滿,但再想想他除了碰小姐那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麼逾矩行為,覺得自己似乎過激了,又覺得自己沒錯。
糾結之餘她仰頭看向謝小玉手中的傘,似是終於找到批評的點兒一般,嘟囔道:“大男人,還頂著綠傘出門,哼。”
他不是壞人。
謝小玉耐心地用眼神向碧桃解釋,摩挲著刻著牡丹暗紋的柄。
還真的姓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