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令人感動的話,碧桃卻感到五雷轟頂,看向謝小玉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不是因為那聲謝謝,而是因自家大小姐,一次說了六個字!
六個字呀!
在自幼少言寡語,給老爺夫人賀壽都只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謝小玉這兒,那就是說了一大車的話!
驚詫之餘,碧桃只當自家小姐此時是因為劫後餘生,不免心底更酸,再次抱著謝小玉哭了出來:
“小姐呀!你別怕!奴婢在呢!”
謝小玉繼續輕輕拍著碧桃的肩膀,不說話,目光則再次看向那顫巍巍的瓦罐兒。
她這一眼,瓦罐兒抖得更厲害了。
不要看我!
我幫你。
瓦罐和謝小玉,幾乎同時說出了這話。
瓦罐裡的女子愣了一下,從瓦罐兒探出半個腦袋,一邊感受著胎記女的怒火,一邊畏懼地看著謝小玉。
她當是比裡面的人更厲害,這樣厲害的人,真會幫自己嗎?
謝小玉彷彿看透了她內心,沒再說什麼,只以手指在殘玉的邊緣輕輕劃過。
一點鮮血順著她的纖指流下,流過殘玉,滴在地上,卻神奇地沒有滲進泥裡。
她不再說話,只等瓦罐女自己選擇。
瓦罐女看著地上那滴血中,有東西溢了出來,慢慢地向她湧來,明明是未知且藏著什麼力量的東西,比那個胎記女的控制還可怕,她卻……意外地不怕。
生前的痛苦記憶,遙遠且近在咫尺,她還能感覺到疼痛。
魂魄束縛,逃不得走不掉的不甘,每天都在經歷。
就算只是一股子怨氣,在遇見有人說“我幫你”的時候,也會做出些瘋狂的選擇。
瓦罐女再次旋身而上,嫁衣隨著她的動作翩然而動。
沒人教她,就像是理應那麼做一樣,她順著血跡滲出的東西向前,最終蹲下身,以指輕點地上的那一滴血。
血瞬間消失,彷彿進入了她身體。
而後,她仰頭抬手,握住了謝小玉的手。
“我叫……”
瓦罐兒張開口,想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嚴奴兒。
謝小玉卻在心底,先開口說了她的名字。
一瞬間光環籠罩嚴奴兒的影子,使她被迅速地吸入那塊殘玉之中,只留下一陣旋風。
謝小玉一手依舊拍著碧桃的背安撫,另一隻手則撫摸著那塊殘玉,能感受到玉中嚴奴兒的不安與不解。
我會帶你離開,她心底對玉佩說,上次我幫你完成了一次願望,所以你放心,這次,我依舊可以。
玉佩中的人,因為她的安撫,徹底安靜了下來。
謝小玉的手已經離開了玉佩,心中更是前所未有地堅定。
不,這次,我可以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