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文看看從玻璃窗上照到床前的月光,她一時思緒萬千。她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窗扇,一股冷氣撲到了身上,啊,好冷啊!她趕快關上了窗戶。
她關了窗戶並沒有上床睡覺,而是坐在月光下的寫字檯前,開燈拿了紙,筆,寫起了自己的心事《愛到難捨難分時》。她隨即作了曲,拿到外屋坐到古箏前,小聲彈唱起來:
“寂寞隆冬長夜寒,月光悄把小窗穿。月光問我你有幾多愁?為何深夜坐寢不安?我說,我啊,我比他年長了七歲八年,這個歲數之差,是我難以跨越的婚姻欄!
“我說,他啊,他的溫情萬緒我怎麼理都是亂,他的柔絲千縷我怎麼纏也纏不完。他的情濤在我心海已滾到了沸點,他的愛衣裹得我脫不掉,我輾轉難眠。
“我想到那個七歲八年就身心寒顫,寒冷得就像掉落在了冰凍深淵。拜託月光你迴天問一問,我的愛它為何間距長八年?問一問月老的紅線,他怎麼能這樣牽!
“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一籌莫展,我走在這澎湃愛海顛簸的浪尖!細想想,算了吧,還是算了吧,就別讓這情的藕斷再絲連!可是呀,再者說,我怎麼能捨棄我的情,我的愛,我苦熬的兩年半,我美麗的姻緣?!”
鄭曉文彈唱到這裡,她嘆嘆氣,擦擦淚,繼續小聲彈唱著:“我對他的愛意高似連綿山,深似萬丈海,這愛意又像那春蠶吐絲終身纏綿。我對他的情絛寬似遼闊洋,長似曲折河,圍著他一人纏繞,纏他周身萬萬圈!
“情到深處遇到變換我的心孤獨,愛到極限出了差錯我的路茫然。拜託月光你迴天問一問,我的愛它為何間距長八年?問一問月老的紅線,它怎麼能這樣牽!
“停下腳步,不要再向前!路狹道險,我不再攀爬陡峭情崖懸臂的山岩!細想想,無奈何,無奈隨緣去,人的命運不能自控皆由天!”
鄭曉文彈唱的聲音很小,可琴聲還是傳到了上房。
鄭爸爸說:“這都半夜了,妮妮她怎麼還沒有睡啊?走,看看去!”
爸爸、媽媽站在西廂房的北窗下,聽出了琴聲的哀婉憂傷。等歌聲琴聲停了,爸爸示意一下媽媽,媽媽抬手扣扣窗戶,只說:“妮妮,睡吧。”兩人聽到屋裡應了聲,這才回了上房。
鄭媽媽說:“這段時間,怎麼聽不見這兩個孩子的笑聲了呢?我還發現,他們兩個在一起,總是不太高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鄭爸爸停了半天才說:“他們兩個不說,誰知道啊。”
“也許是妮妮選錯了?”鄭媽媽疑惑地說,“當初妮妮要是選擇了喬翔,或是梓曦,現在的情況,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鄭爸爸嘆氣說:“唉!這事兒都快三年了,一群孩子們都訂過婚,也都有物件了,還提這事兒幹什麼。
“現在兒女們的婚事,又不是父母說了算,父母再作心又有什麼用?所以呀,咱們這心勁也別再往上提了,提出毛病來,還得自己受。算了,咱們還是聽憑那句老話,順其自然吧。”
鄭媽媽無奈地說:“唉!沒辦法呀!”
鄭曉文回到裡間,她的思緒仍然縈繞在,她剛才彈唱的詞曲裡,還沒有走出來。
她為看月色,沒有去合窗簾。她躺在床上,面向窗戶睡下,擦擦淚看看窗外,她看到了竹子搖曳的身影,照到了寫字檯上。她看那身影,很像是在撫慰窗內寫字檯上恬靜的寒蘭。她看到這一景,心中感慨之餘,不覺又有了心語。
她趕快起身到寫字檯前坐下,拿出日記本,自語著寫道:“《窗內窗外》:窗外竹青月光燦,窗內蘭俏人無眠。冰潔月色穿過玻璃扇,與床上的人兒搭上言。
“月色說,女孩啊,夜已深,你別再輾轉,快快入睡夢中享甘甜。女孩說,月色啊,你不用管,女孩心兒早已飛出窗外到了他身邊,等心兒回來了,女孩才能把甜夢圓。月色看看時間太晚,就悄悄退到桌上蘭花前。
“女孩的那個心兒還沒有迴轉,她的人兒默默注視窗內窗外邊。她發現蘭女隔窗看竹男,窗內窗外沒有忌諱直眼觀。近在咫尺卻感覺是那麼遙遠,可恨那堵牆豎立在它們中間!同命相憐,女孩搖頭一聲嘆,臥看竹影夜半會幽蘭。”
不常寫青春戀歌詞語的鄭曉文,幾天時間裡,心中竟然湧出了這麼多的愛的詞句。就這麼平常的看到月光、竹子竹影、寒蘭,她也能寫出這麼感人的‘竹蘭相會’,來抒發她的情感,喻示她的心事。
她能寫出這樣的內容,也可能是,她感覺她的愛情已經到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感傷至極才萌生出了這些愛的語言。或可能是將要失戀的她,更容易觸景生情、望物感嘆、想思流淚、提筆即能把心中的愛恨情愁,一揮而就吧。
她寫完,再看看她寫的句子內容,感覺這是她最酸不啦唧的傑作了,自個不覺格格格格笑出了聲。這一聲笑,對她也真有好處,她上床躺下就睡著了,只是,她做了一個很特殊的夢。
清晨,鄭曉文在想她做的一個非常清晰的夢,她閉上眼睛,她的思想又回到了夢境:
她正在書房裡站著,看著牆上她寫的、畫的書法字畫,她看著,看著,忽然,她感覺自己在動,低下頭一看,哦?我怎麼是一隻蠶啊?她正在驚疑,她這隻蠶的頭上,竟然有一支放射著光彩的燭,她伸出雙手,從燭的光彩中抽出了彩色的絲。
她再抬頭細看,發現書房牆壁上,凡是她寫的、畫的字畫,全成了一張張的白紙,紙上沒有字畫了!這下把她驚慌得,跑到西廂房、跑到上房西里間、又跑到影壁牆地方,她寫的、她畫的所有字畫,一樣是全都成了白紙,黃山松的地方,也成了白牆。
她正要大聲驚呼,突然,她這隻蠶爬上了影壁牆。她在牆上爬著,手從燭的光彩中抽著絲,絲繡在了影壁牆上。她在影壁牆上爬呀,抽呀,繡呀,忽然,一個名字叫‘嘻’的在她耳邊說:曉文,你只要站好位置,對著影壁牆揮揮手,你的作品就出現了。
她這隻蠶在彩霧中看見了嘻,她照著嘻說的一做,這幅畫真的完全顯現出來了。顯現出來的畫和她以前畫的畫,是一模一樣的彩美!
她心念一轉,趕快跑到上房西里間、西廂房、書房,用同樣的方法,把那些畫全恢復了原樣。最後,她看書房的那副中堂畫還是一張白紙,她趕快上去,在她畫的那堆書裡爬呀,抽絲呀,繡呀……
她在中堂畫上抽著絲,繡著,不覺爬到、繡到了中堂畫的背面,‘哈’的世界裡去了。這時候,她聽到有人說,哈在這裡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