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時間到了,吳俊傑在行政大院裡喊著:“開會了!各科室人員都到會議室裡開會了!”
馮友民聽到喊聲,他出來辦公室,往行政大院裡的會議室走著,心裡說著:經過了這段難熬的時間,我心裡已經平衡了,最終,我馮友民還是個強者!
看,我現在不還是馮廠長嗎?我照樣掌管著塑膠廠的全盤工作,我走路照樣昂首挺胸!那個任免檔案,不在廠裡招開大會公佈,看誰敢唧噥一聲?至於楊依林那小子,我沒交清工作之前,在廠裡所有大事上,看他也不敢越過我這個門檻,就自行做主!
行政大院的會議室裡,馮友民在臺上講話說:“局裡通知說,最近盜竊團伙很猖獗。這夥盜賊在華元市內已經作案三起,咱們兄弟單位,永興鋼絲廠的料庫,昨天晚上被盜去了幾十噸鋼材,據說是用大卡車拉走的。
“咱們廠的原材料,雖然都在倉庫裡、都在車間裡,存放得比較嚴實,但是,我們也不能麻痺大意。按上級指示,從今天晚上起,咱廠的科室人員,開始輪流值夜班,時間是晚八點到早八點。什麼時候解除防範,聽候局裡通知。”
何自謙、恆子深領會精神,兩人一商量,回木器廠排班去了。
馮友民對餘下的人說:“咱這邊廠院,還和往常一樣排三班,原班人馬不動。一班值一夜,輪換著值班,白天工作不至於太疲乏。我帶的這一組值第一天。好了,其他組的人可以走了,我們這一組人留下。”
沈玉恭、趙明輝兩人,各帶一班人討論分片去了。
馮友民這組人裡,有楊依林、許正方、吳俊傑、保衛科頭頭兒於富水、財務科的五名女將。
馮友民看看財務科的正頭兒,身懷六甲的谷嵐雲,他說:“嵐雲,你情況特殊,晚上你就不用值班了。
“許廠長,富水,範莉,你們三個人,去託兒所倉庫大院。俊傑,若玉,蔣蘭,你們三個人去食堂院。廠大院裡,車間裡有工人上班,值班人員少一點也沒關係。楊廠長,潔梅,你們兩個在廠院值班。我一個人在這院裡值班。晚上八點,咱這一組人再集中一下啊,散會!”
夜幕降臨了,廠院裡雖然有幾處昏黃的照明燈,但整個廠大院裡,還是顯示著夜的本色:黑糊糊的。
剛過了末伏的天氣,還是沒有涼意。今夜沒風,仍然很熱。
溫潔梅跟著楊依林,兩人在廠院裡已經巡視一大圈了,溫潔梅也不見楊依林和她說話。
這些天,溫潔梅立等著楊依林,回她那個紙板臘梅的信兒,可楊依林看見她,楊依林總是一臉的若無其事。她心裡著急,也不敢問楊依林,心裡還有點不會順意的預感。
今天夜裡,她和楊依林一起值班,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問問楊依林,看那個紙板臘梅的事兒是什麼結果。
她心裡還想著:問過楊依林之後,即使不是自己盼望的那個好結果,總比自己現在這樣,整天像裝在悶葫蘆裡一樣強吧?
於是,她打破了楊依林造的沉寂,她說:“依林,咱們也不能就這樣轉呀,轉呀,轉大圈啊。我去車間拿兩個凳子,咱們坐到宣傳欄那邊的燈下,小偷要是真的來了,他們一看廠院裡有人,哪還敢偷呀!”
楊依林邊往車間走邊說:“你等著,我去車間拿凳子。”
楊依林拿過來兩個凳子,他和溫潔梅一起,到宣傳欄前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坐。
楊依林見溫潔梅坐的是面向東,他就在溫潔梅的東邊地方坐下,來了個面向北。
溫潔梅已經感覺到,也已經看出來不對頭了,可她不問個清楚明白,她不死心啊!她還是想問問楊依林,看楊依林對她那個紙板臘梅的事,到底怎麼說!
她心裡想著要問的話,嘴張了幾張,不知如何開口。
她手裡拿著一張四折卷著的報紙,話說不出來,就不由自己地拿著報紙卷兒,搖過來,搖過去。又把報紙卷兒展開,反過去卷卷,再展開正過來卷卷。卷足卷夠,又把報紙展開、抹平,當扇子扇幾下……
這個時候,楊依林面無表情,他是既不看溫潔梅,也不說話。冷場?那就只有冷場了!
溫潔梅終於憋出話了,她說:“依林,那天,那個小紙板……”
楊依林不等溫潔梅再往下說,他就截了她的話。他冷冷地說:“你不要問了,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也什麼都不知道!還問什麼!”
不如意的結果,溫潔梅已經料到,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遭此冷語,是她沒有料到的。她隨著胸中直往上湧的氣,才又說出話來:“你說的這話,我聽不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