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稍停片刻,趕緊接話說:“我的身體還行,再好好幹兩年,也該退休了。”
馮友民說:“你幹門衛這麼盡職盡責,你到退休的時候,你要是還想拿全工資,想繼續幹下去,你還可以留到廠裡繼續幹嘛,你看咱廠裡哪有你這麼合適的人。”
老李聽得有些急,心裡又說:哎呀,你老馮有話就說,別再繞了,你繞得多了,我渾身又不自在了。
馮友民看老李像在思索,沒有接他的話,他心裡也在說:別和他廢話了,書歸正傳!他動了動身子說:“老李,我想了解一下,前天夜裡配電房裡的事兒。”
馮友民看老李對他的話沒有反應,他接著說:“昨天我已經查過了,那房裡有一男一女兩個人。你還開玩笑說,是貓叫春呢,可真有你的,呵呵!”
老李沒有顧上笑,他心想:你這個老狐狸可真狡猾,你知道配電房裡有人,當時你怎麼不親手去抓,現在把這得罪人的事兒往我這裡推?
老李想想說:“馮廠長,聽你說話那意思,那會兒配電房裡有人?這事兒,我可是不知道啊!”
馮友民耐心地說:“老李,你別為這些狗男女遮蓋了,你都沒想想,咱廠過去是什麼樣?一盆清水!
“這才有多長時間,男男女女整天在一起咕咕唧唧的,連吃個飯,都是臉對著臉眉來眼去的,都戀到、淫到你眼皮底下了,你還不噁心,你還護呀?你想看著咱廠變成窯,子院兒是不是?”
馮友民怕自己的話說多了,說重了,他隨即一笑,對老李開玩笑說:“你想當大,茶壺呀?”
平時不苟言笑的老李,此時,他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了,他也帶笑回話說:“我要是大,茶壺,你仔細想想,那你不就成鴇公了嗎?”
老李這話一落音,他隨著馮友民,兩人大笑起來。
老李笑著想想,忽然感覺馮友民的話不對勁,他不自覺地收起了笑容,心裡說:
哦,這老馮他是在炸我啊,他只知道配電房裡有人,可他不知道是誰!許正方和他的關係好到,上面一個鼻孔出氣,下面和著穿一條褲子,他能整治許正方?他一定是想錯、猜錯人了!
我不管他老馮猜的人是誰,我也不管許正方本人好與不好,他老馮想從我老李嘴裡套出話來,門兒都沒有!
馮友民看看老李,他又說:“老李,你就別顧忌了,像這些不顧廉恥的人,咱們要不把他們曬出來整整,以後他們才大膽放肆呢!
“你好好想想,你在咱廠上了一輩子的班,對咱廠總有感情了吧?你要是不想讓咱廠變成賤隱製造廠,你就把那兩個人的名字說出來!”
老李看馮友民面上說著玩笑話,實際上是在步步緊逼,把他逼得都快找不到退路了,無奈,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對馮友民說:
“哎呀,馮廠長,我真的不知道那配電房裡有人呀,你要是硬說那會兒那房裡有人,要不這樣吧,走,咱兩個站到廠院裡吆喝吆喝,是誰,讓他們到你辦公室去自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行不行?”
馮友民壓著氣說:“不行!好了,好了,我給你一會兒時間,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等會兒再來找你!”他說完帶著氣出了門。
聰明一世的馮友民,此時,他是真的糊塗了!哦,他不是糊塗,他是讓不滿、怨恨、嫉妒的情緒,纏住了他的思維,他是想讓自己再光鮮派頭幾年再退下來。他就是這樣的私慾,讓他鑽進了牛角尖裡,辨不出方向、辯不出對錯了!
老李看馮友民甩下話,帶氣出了門,他心裡想著:
這老馮,他到底是怎麼啦?我看這事兒不抖出來,他老馮可是不會善罷甘休啊!
唉!都那麼大歲數了,要是有勁就給工人們辦點實事兒唄!在廠裡幹了這麼多年了,退下來了,也給工人們留個好想頭兒。要是真辦不成好事兒,歇歇心也行啊,幹嗎為這個不值一提的事兒,這麼大動干戈啊?
再說了,你老馮要是真想整頓紀律,你就在大會上點點,看誰的膽有多大?看誰不知道要臉?不嫌醜?看誰還敢再犯!
這個事兒,你就是不去驚動許正方,看前天夜裡他那個熊樣,我看都差點把他嚇尿,他還經得起你老馮在大會上,明明暗暗地把他掂出來抖幾抖?
也真是的,你老馮該退就退唄,還來個迴光返照,真叫人不能理解!還一會兒你再來?你再來還能怎麼著?我老李過去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老李從來不管淡閒事,你老馮再來,那也是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