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前幾天晚報上登的‘已有終身伴侶’、‘未婚夫’那都是我說的實話。你想,如果我沒有女朋友,我看到那麼多的女孩子來信,我能不去那些信堆裡,給你挑一個嫂子?你說是不是?
“好了,我的事,你全都知道了,我還得說說康明,他到現在都沒有對你表白,我再見到他,非使勁兒訓斥他一頓不可!”
溫潔梅又聽急了,說:“你管住你自己的事兒就行了,你可別管我的閒事啊!什麼事都要順其自然,尤其是終身大事,我不希望摻進去別人的話。該有的自然就有了,不該有的,累死你,苦死你,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這一次,精明的楊依林一下聽得,精明到傻了,他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這時候,許正方又從倉庫大院過來進了廠院。
楊依林對溫潔梅說:“潔梅,你看,從值班到現在,他往這邊廠院來幾趟了。倉庫託兒所大院裡有廁所,他總往這邊跑幹什麼?”
溫潔梅的思緒裡已經亂如麻了,她哪還顧得上去想別人的事兒啊?她沒有搭楊依林的話。
許正方來到這兩人跟前說:“楊廠長,你看看錶,已經下兩點了,你們也兩個都瞌睡了吧?要我說,永興鋼絲廠的料庫被盜,那是他們的料庫露天,又看管不嚴造成的。
“咱們廠的原材料、成產品,都在倉庫裡鎖著,廠院又四面嚴實,就算是把東西偷出來,不經過廠門,也拿不出去。車間有工人上夜班,廠門有門衛,廠院燈亮著,哪來的賊?你們要是瞌睡了,就找地方輪流休息吧。”
楊依林接過話說:“那也行,潔梅,你去辦公室休息,我一個人值班”
溫潔梅哭腫了的眼皮兒,加上瞌睡,早就沉得睜不開了。楊依林一說讓她去休息,她趕快起身去了行政大院。
許正方隨手拿起溫潔梅坐過的凳子,他和楊依林一起,把凳子送回了車間。
楊依林從車間裡拿了一把椅子出來,往黑影裡一放,反坐著往椅子背上一趴,對許正方說:“這就是我的床,我連看廠院帶睡會兒覺。”
許正方說:“我們這一班兒的三個人,也是輪流值班的,他們兩個在那兒值班呢,我去找個地方睡一會兒。”他說完朝倉庫大院兒去了。
溫潔梅來到行政大院,見馮友民辦公室的燈亮著,沒有聽到動靜。她躡腳躡手到馮友民窗下,透過玻璃往裡面一看:哦,外間沒人。辦公室的裡間都有值班小床,馮廠長一定是到裡間睡了。她趕快輕腳去了財務科。
溫潔梅悄悄把辦公室的門上好,就到裡間小床上睡下了。她的眼皮雖然很沉,也很瞌睡,可她躺到床上卻睡不著了。楊依林給她這麼大的感情打擊、精神刺激,她還能睡得著嗎?她想啊,想啊,從她看見楊依林那一天起,一直想到剛才她和楊依林值班說話的事。
溫潔梅想著,自從她見到楊依林那天開始,只要楊依林和她在一起,或是和她說話,她都覺得楊依林對她好。尤其是她想到路送的畫面,想到旅遊羊頭山時候的一幕幕,楊依林對她的那些好,她覺得那就是愛情。
可是,今天晚上她問了紙板臘梅的事兒之後,她才知道那些所謂的愛情,根本就是一場場的誤會,根本就是從沒有看見過的,從沒有摸到過的:空氣!
溫潔梅忽然想起,剛才在廠院裡,楊依林給她扇扇子,打蚊子的事兒。她想著,想著,煩了,生氣了,不由嘟噥起來:“他那舉動既然不是愛情,那,他那是什麼呀?後半夜的氣溫都有點涼了,他還扇什麼呀扇?我看那廝他骨子裡就是個僕人!”
其實,楊依林那會兒扇扇子,是天氣有些熱,燈下也有蚊子,他是隨意扇的。那一刻,他想到溫潔梅為木器廠歌會出了那麼大的力,平時對他又好,他就是這種感情湧上來了,在他自己扇扇子的同時,他才為溫潔梅扇了扇子,趕了蚊子。
溫潔梅心裡正煩著楊依林,她的思想忽然轉了彎兒:“別罵他了,在羊頭山上,他能對你好到捨命救你,你就應該感恩。他對你的是朋友之感情,不是愛情,那是你誤解成了愛情,這不能怨他!”
溫潔梅自語到這裡,她找出了心理平衡點,心裡說:不再埋怨他了,寫他!把他對待我的一切過程,還有我的感受,把這些全都寫到我的日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