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喬翔給鄭曉文打過兩次長途電話,電話裡的內容,無非是問問鄭曉文的身體情況和一些關心的話,悶在心底的那一摞一摞的語言,他一個字也沒有說。
喬翔他絕對不是,不想對鄭曉文說他心底裡的話,他太想說了!他什麼時候都想對鄭曉文說!
可是,就他平時和鄭曉文之間的來往情況,就他們兩個人說話時候的氣氛,就他一和鄭曉文說話他就會想起那封無迴音的信,他很想說的那些心底話早給堵了,他哪還能說得出來啊?!
這是出差在外又是在電話裡,他還不能隨便長時間地說,他想說的那些心底話,就更是說出什麼來了!
平時,他在鄭曉文面前說個平常話,他都會結巴、臉紅,還何況這是在長途電話裡呢。這兩次長途電話,他還是和平時一樣,仍然是說不出那些讓他臉紅的情話!
喬翔的同學朋友中,最知心、最要好的人,也就數蘇晨、鄭曉文了。他壓在心底的這層心事,連蘇晨他都不說,直到現在,蘇晨都還不知道呢!可想而知,這世界上,還有誰會去勸說他,還有誰會去開導他、去幫助他啊!
就算是,有朋友看到他有時候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樣子,很想了解情況幫助他。可那些朋友也不會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也就不知道從哪裡入手幫他啊!
喬翔每天都會想到鄭曉文,都會思念鄭曉文。即使是現在他在外地學習,他也是天天都想念著鄭曉文。
前天晚上,他從外地回來之後,忙完要忙的事情,昨天中午、今天上午,他在私塾衚衕西口、東頭,已經轉悠過兩次了。加上現在這一次,他已經是第三次在這裡轉悠了。
現在,他騎腳踏車來到這裡轉足轉夠,仍然是,怎麼都拿不出膽量進私塾衚衕,怎麼都拿不出膽量接近鄭家大門。他一想到要上鄭家大門臺階、要按鄭家門鈴,他心裡那個驅逐不散的膽怯就向上湧,湧得他心裡發慌,湧得他怎麼都邁不開腳步。
昨天中午,喬翔心裡想著,曉文的翻譯任務肯定完成回廠上班了。中午下班,曉文肯定會回家吃飯,我得到她家西口等她去。
他十一點多點兒,就到了私塾衚衕西口,結果,他等了一個小時,只看到鄭家爸爸,騎腳踏車回了私塾衚衕。他一直等,也沒有看到鄭曉文的身影。
他立時心裡催促著自己:曉文可能在家呢,去!去曉文家裡看看去!見到她,就把你十年積壓在一起的話,一個字不剩地都給她擺出來!
結果,他推著車往前走了幾步,心裡又想著:都十二點多了,說不定曉文她一家人正在吃飯呢。你喬翔這時候去她家,那算什麼事兒嘛!還是別去了,改天再去,回家吧。
喬翔這個心裡話,其實,是他給他自己找了一個很在理的藉口!他往私塾衚衕挪步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慌了。他這個慌,他自己心裡明白得很:他只要想接近鄭曉文,他都會這樣發慌,而且會慌得說不出他想說的話。
昨天中午他沒有進鄭家大門去見鄭曉文,回到家裡,他心裡也只是有點煩,並沒有太大的動靜。
今天上午,他想到是星期六,無論鄭曉文是去廠裡上班了,或是沒有去廠裡上班,曉文她肯定都會在家。今天去曉文家,正合適!九點鐘,他對著鏡子打扮一番,高高興興地出了門。
誰料,他在私塾衚衕東頭轉悠了兩個小時,不要說上鄭家大門臺階了,他心裡慌得連私塾衚衕都沒有進!
這一次,他是真煩了,他心裡煩得調轉腳踏車頭,快速騎車回到家裡,進自己屋裡把房門一關,自己對自己發起牢騷來:
喬翔,你這究竟是怎麼了?你去她曉文家幹活不慌不迷,這一想到要去找她攤牌說事兒了,你怎麼就不是自己了呢!你怎麼就這麼窩囊呢!
上山旅遊那天,你也看清楚了,雖然楊依林、秦梓曦和你一樣,都是經常往鄭家跑、都在暗暗地在追曉文,可表面上沒有一個人和你喬翔爭,沒有一個人和你喬翔搶啊!
那天下山時候,那群朋友們,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你拉著曉文的手。那個時候,並沒有人知道曉文在發燒。你拉著她的手,也沒有人說你的不是,也沒有人用眼睛瞪你、斜你、或是阻攔你。我真的搞不懂,那你還膽怯什麼啊!你還退縮什麼啊!啊?!
喬翔牢騷了這麼多,也沒有把怨氣出完,他仍然煩著自己,牢騷著自己:
喬翔,你再想想旅遊那天,曉文昏迷的時候,看楊依林、秦梓曦那兩人的表現?尤其是他兩人的那個哭相,他們為什麼會哭成那樣?他們為什麼喊鄭曉文的名字,會喊成那個樣子?啊?
那楊依林平時不都是稱呼曉文,是‘鄭老師’嗎?可那一會兒,他怎麼就改成,呼喊起‘曉文’了呢?這個事兒,不用問別人,你喬翔心裡比誰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