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沈鳶獨自一人提著自己的玉兔明燈,站在樹下望著。
本來以為仰著頭,眼淚就不會落下來了,但是卻發現眼淚越落越兇,根本就停不下來。
“你這女娃娃怎麼一人在這兒哭?”趕車老漢牽著一隻驢,不知何時走到沈鳶的旁邊,聲音粗嘎地道。
沈鳶只是一直哭,趕車老漢頗為苦惱地撓了撓頭,然後從打著補丁的衣服裡拿出一顆黑乎乎的糖,也不知藏了多久,“請你吃糖,別哭了啊。”
沈鳶沒接,自己哭得上接不接下氣的,老漢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但是又不能把沈鳶一人丟這兒。
“我記得你是住秦王府,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沈鳶聲音沙啞,淚眼汪汪地道:“我……我還沒……還沒許願呢……”
說完還打了個嗝,樣子說不出來的可愛,但梨花帶雨的小臉又讓人覺得心疼。
老漢無奈,只好帶著沈鳶走到榕樹下襬著的桌案上,拿了紅綢帶和筆,對沈鳶道:“你想許什麼願?我幫你寫著吧。”
沈鳶搖頭,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就這樣掛上去吧,我在心裡已經許完了。”
“你這說法倒是有意思。”老漢笑了笑,也沒有強求,然後幫沈鳶把空白的紅綢帶綁到一根樹枝上。
最後離開的時候,沈鳶坐在老漢牽著的驢子上,驢子一顛一顛的,老漢嘴裡唱著山歌一路遠去。
許是剛才哭累了,沈鳶沒過多會兒,就趴在驢子的背上睡著了。
老漢的山歌也停了下來,牽著驢子原路返回,燈市接近尾聲,高大的榕樹下許願的人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個,臉上還戴著狐狸面具的衛衍站在那裡。
衛衍見趴在驢背上睡著的沈鳶,大步走過來,動作輕柔地把她抱起來。
沈鳶聞到熟悉的雪松香,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又往衛衍懷裡蹭了幾下。
衛衍看到沈鳶哭到泛紅的眼角,心中不是滋味。
剛才他一直都跟在沈鳶身後,看著她站在樹下哭得泣不成聲,卻沒有勇氣去見她。
“多謝。”衛衍對著老漢道謝,“你若想官復原職,可以隨時來秦王府找我。”
老漢雙眼迷離,也不知是不是醉了,只是對著衛衍擺手道:“那些東西老夫早就不要了,還是現在活得自在逍遙啊。”
衛衍對他微微頷首,也沒有強求,只是抱著沈鳶轉身離開。
老漢一手牽著驢,一手喝著酒,狀似瘋癲地唱著不著調的山歌,與衛衍背道而馳。
第二天一早,沈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了秦王府,青兒打了水進來伺候她洗漱。
“青兒姐姐,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沈鳶問道。
青兒笑著道:“當然是世子爺把你抱回來的呀,二小姐,世子爺再怎麼說也是世子爺,你在外面不能總是讓世子爺抱著你啊。”
沈鳶擦了把臉,目光平靜地應道:“嗯,我知道了。”
青兒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向沈鳶的眼神裡滿是疑惑,“二小姐,你……和世子爺吵架了嗎?”
沈鳶正要否認時,柳宿忽然推門而進,手裡抱著一摞的書和紙,呲牙笑著道:“二小姐,世子爺讓你抄女戒十遍,不抄完就不許回如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