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紅點點頭:“那你就全力爭取吧,我們隊裡的磚窯廠需要大量泥土,而你們島上有土山。”
“這土山沒多大用處,不能栽種糧食不能搞什麼生計,所以我尋思著到時候從你們生產隊買土。”
“能啊。”項滿銀有些激動,“這土山對我們隊里人來說就是一座荒山,要是這土能賣給你們的磚窯廠用來燒磚瓦,那我們的土山就成了金山!”
王憶說道:“對,我們建起磚窯廠後,你們賣土可以賺到第一桶金——就是一大筆錢。”
“如果你們隊裡能利用好這筆錢、比如搞一個小廠子,那應該能夠依託這廠子把生產隊的經濟給搞活!”
項滿銀一摸寸頭說道:“是的,王老師你說的太正確了,我現在確實有點想法,就是缺啟動資金!”
王向紅感興趣的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項滿銀說道:“是這樣的,我這個想法很不成熟,甚至有點違反市場紀律。”
“我有戰友在江南造船廠上班,他們那裡有不少機動船能用上的零配件和一些維修、翻修的舊機動船。”
“我想利用這層關係買一些零配件、發動機甚至是整船回來,現在改革開放了,咱漁民都在甩著膀子鼓足力氣要大幹特幹一把。”
“這種情況下漁船吃力大,零件容易磨損容易壞,我想著搗鼓零配件回來做這個買賣。”
王向紅問道:“你現在這艘船就是在江南造船廠買回來的?”
項滿銀說是。
王向紅便皺起了眉頭:“你戰友不地道了,他賣給你是什麼船?怎麼剛賣給你就壞了?”
項滿銀苦笑道:“這事真怨不得我戰友,因為我買的就是一艘報廢船,當時我帶上了我積攢的津貼、退伍金還有貸了一部分款,總共湊了兩千八百塊去船廠買船。”
“這錢太少了,我戰友只能賣給我一艘報廢船——這船還是解放戰爭時候繳獲的反動派運糧船,今年報廢后被當做廢鐵送進江南造船廠進行拆解。”
“我這兩千八百塊滿打滿算也就夠買這麼一艘船,人家也是以廢鐵價格賣給我的。”
他說著指向海上。
王憶踮起腳尖看了看。
啥也沒看到。
項滿銀笑道:“拋錨在海上了,還沒有開回來呢,王老師你不用看,除非你長了千里眼,要不然看不見!”
王向紅問道:“你說這生意違反市場紀律,是不是擔心被當做投機倒把給治罪?”
項滿銀沉重的點點頭。
他這是要做倒賣零配件的買賣,多少有點危險。
王向紅給他出主意說:“那你別當個體戶,個體戶確實危險,你知道皮革城柳市的大王事件?”
項滿銀說道:“知道。”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表情沉重。
大王事件!
‘大王’的稱呼實際上過於浮誇,因為涉案的幾人都是鄉鎮企業的老闆,他們在改革開放強勁東風吹拂下,以各自靈活的頭腦和手藝特長,逐漸成為皮革城一個鄉鎮上的發財致富帶頭人。
在經營過程中,他們有偷稅漏稅或者其他違法問題,一起被收拾了。
不過在日後看來,這些行為很常見,但確實違法犯紀了,屬於有的抓有的不抓的水平。只是這年頭新商人膽小,風聲鶴唳,看到有商人被抓便以為國家又要嚴格管控經濟,所以惶恐不安。
王向紅說道:“現在八個人裡有七個人已經坐牢了,只有五金大王林金虎逃跑了。”
“對,”項滿銀說道,“我關注這件事了,有人說他逃到了東北老林子裡,有人說他去邊疆闖蕩了,也有人說在滬都見過他——嗨,說啥的也有!”
聽著他們的交談,王憶情不自禁的反問道:“林金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王向紅說道:“你肯定聽說過,廣播新聞裡沒少播報他,他現在是通緝犯,抓到了有獎勵。”
他又把話題聊回來,說:“你要搞的是機械配件,這屬於國家管制物資,所以有些危險。”
“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你要是能夠建起社隊企業,以社隊企業的身份來搞這個生意應該比較安全。”
項滿銀說道:“我也這麼想過,而且我想做的生意是正經的、合法合規的,我並不是單純想要倒賣機械物資,也是為了咱們外島漁業發展做貢獻。”
“但是想要辦起社隊企業不容易,我們隊里人窮慣了,唉,他們安於現狀了,沒人願意跟我一起幹社隊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