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散開回家,王向紅路上問王憶說:“王老師,你一把躺椅賣五十塊,這是不是過分了啊?咱在縣裡頭只賣十塊錢呀!”
大膽也說道:“就是,那椅子幾根木頭架子,全靠你的帆布,這就要五十塊?咱直接去搶錢算球!”
王憶瞪了他一眼說:“你們懂什麼?我跟你們說,要跟滬都的城裡人做買賣,那必須得揣摩滬都人的心思!”
“滬都是什麼地方?十里洋場、國家金融中心、外貿中心!”
“所以什麼叫滬都城裡人你們知道嗎?滬都城裡人就是,買什麼東西都買最貴的,不買最好的。所以,我們要給他們賣貨,那口號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他指向王祥高家裡方向說:“就拿這躺椅來說,宣傳上要告訴他們,咱們用的木頭都是一根木頭削銑出來的木心部位、請留洋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最高檔次的躺椅。”
“工藝是傳統的、帆布是進口的,這叫什麼?這叫中西方結合!光是這個結合的風格就得價值它二十塊,另外什麼油漆呀、鋼釘呀、圖案呀,能給這躺椅用上的全給它用上!”
“躺椅帆布要改一改,印上圖案、印上文字,帆布上印什麼呢?印一歐美車,大車軲、名牌子,看起來特值錢的那種,顧客一坐上去,甭管舒服不舒服,首先他感覺自己這是坐在了外國進口躺椅上。”
“躺椅再改造一下子,旁邊撐一個小桌板,打磨光滑抹上油漆;下面再弄一個腳蹬,加倆彈簧做成可以收起式的——你們說這樣的躺椅,一件得賣多少錢?”
“那賣二十也就得了,五十太狠了吧?”大膽搖搖頭,“咱強勞力一個月才多少工分?我聽說城裡工人一個月也就五十元啊。”
王憶說道:“大膽你在講什麼?咱們這躺椅做的還不夠好嗎?”
“這幾天為了想著怎麼提高躺椅檔次我想破了頭,一張躺椅賣給滬都的鐵飯碗們五十元算多嗎?我從頭到尾有沒有多要他們一毛錢?”
大膽被他擲地有聲的話給說懵了:“沒、沒多要錢嗎?”
王憶說道:“放心好了,這個價錢沒問題,如果只是多賣個十塊二十塊,我們幹嘛還要往滬都去搗鼓?我們賣給縣裡不好嗎?”
躺椅產量不高,價效比不高。
它們在滬都的小商品市場裡頭很有市場,攤主和小販們喜歡這樣一張躺椅——
主要是個輕便,很多攤販是移動式擺攤,這樣一個比凳子還輕卻可以躺著睡覺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太有必要了。
但是他們很會講價,最多也就肯出個二十元。
王憶覺得隊裡的木匠們辛辛苦苦做出這麼一個躺椅又讓王東義和麻六辛辛苦苦帶去滬都,結果只能賣二十元,那沒有什麼意思。
所以他就盯上了外貿集團。
這裡面的人有錢!
他們不光拿正常的工資,還偷偷的自己去搗鼓點進出口商品賺外快。
這種情況下他們要麼不喜歡這躺椅,但凡喜歡那肯定能拿的出五十塊錢來。
要是他們不肯出這個錢,王憶就不打算大批次的生產躺椅了,費那勁一天一個人賺不了十塊二十的,有什麼意思?
下午不知不覺,太陽又開始西斜。
這下子登陸了天涯島碼頭的人可就多起來了。
陸陸續續、絡繹不絕,不知道多少船搖櫓而來。
碼頭已經停不下了,於是漁船隻能擠在一起、塞到一處。
密密麻麻的漁船橫亙在水上、圍繞著碼頭,足足圍起來得有上千個平方米!
碼頭一下子變得很大了。
源源不斷的社員們踩著船上碼頭登島,他們拎著馬紮帶著板凳,一起來看世界女排錦標賽的冠軍爭奪戰。
這下子天涯島上是真熱鬧又嘈雜了:
“二叔你們一家子也來了?吃過飯沒有?走,去我家裡吃點。”
“哎哎哎,前面的讓讓、讓一讓,讓個地方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