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醫院,還是一如既往的人多。
許微言一路跟著裴文軒到了十二樓骨科的主任辦公室,其實許微言想說她來過這,不用帶路,況且她方才見到裴文軒時,他似乎很忙的樣子,她還真不太好意思麻煩他。
“他的辦公室就在這了,東西你隨便拿,我想他是不會建議的。”裴文軒隨意說道,像是在開玩笑。
把人帶到之後裴文軒就急匆匆走了,前幾日請了假期跑到野生公園去玩,他事情都快堆成山了。
許微言推開門進去,屋裡一如第一次來時的乾淨整潔,回想起第一次來時候的樣子,倒也挺感慨的。
許微言按照顧嶼安紙條上的吩咐幫他放在桌上和抽屜的各種病人的資料還有病例,可是桌上和抽屜裡的東西太多了,幾乎哪裡都是堆得滿滿的,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全。
長久弓著腰,她也有些酸,便乾脆蹲下來找,翻到最後一個櫃子上,她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
這一層與其他層有明顯的區別,其他層裡都是滿滿的滿字影印紙,而這層,只放了一個被拆開過的整條的糖果還有一張照片,在空曠的櫃子裡十分引人注目又透著孤獨。
鬼使神差,許微言拿起了那條糖果和照片。
糖果她很熟悉,是那次拜託護士轉交給他的那個,只被他拆開吃了一個,而那張照片,上面的人只露出一張側臉,對著遠方的山丘笑,那是大學時候的她。
許微言盯著那張照片細細看了會,直到看見不小心入鏡的一小條紅角,許微言才回想起來,這是大一時候社團的團旗。
那時侯社團組織出遊活動,去爬山,她去了,顧嶼安也去了,可是,他們那個時候並沒有在一起呀,顧嶼安怎麼會有她的這張照片。
許微言努力的在腦子裡回想,也想不起這照片裡的一幕是怎麼發生的,她那時候甚至都沒和顧嶼安說過幾句話。
最後,她把照片和糖果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只拿走了自己該拿的。
等許微言回到醫院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中午,她乾脆把飯也打了,一起拿回去給顧嶼安。
等她回到病房的時候,醫生正巧在與顧嶼安交談,醫生問著,顧嶼便答著,許微言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等醫生走後,她才問顧嶼安:“有沒有覺得挺奇怪的?”
顧嶼安了然,自己也笑了笑:“你是說他剛才問我的時候?”
“是啊,你們倆個都是醫生,其實他問的,你應該自己都摸透了吧。”
“也許你出院之前,還可以和這位主治醫生交流交流,互相學習,人家可比你對病人溫和多了。”
許微言說著說著下意識的撇了撇嘴,這個樣子充分暴露了她對顧醫生對待病人有多麼不滿。
顧嶼安莞爾:“我對你這個病人很差嗎?”
他一提起這個,許微言可就來勁了,連著聲音都帶了些不服氣:“你當時要我戴儀器的樣子,我可一輩子忘不了,冷漠又無情。”
“當時都快嚇死我了,真怕你給我戴上。”
顧嶼安點頭:“嗯,看出來了。”
顧嶼安盯著她撥弄飯菜的背影,心上突然卸了塊石頭,輕鬆了不少,陪他在醫院的這幾天,倆人總是鬧得不愉快,許微言經常沉悶不語他全都看在眼裡。
其實那些醫院的東西,他完全可以再找個人幫他帶過來,可是他還是拜託了許微言,就是希望她可以出去散散氣,不要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她現在這樣,倒是比之前歡快了 許多,看來出去一趟也挺好的。
顧嶼安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直白的靠近才讓許微言多了這麼多的憂愁,如若自己真的給她帶來了許多負擔,他都要猶豫了,還要不要繼續。
飯後顧嶼安固執堅持要清洗,許微言有些擔憂:“你身上不是還裹著紗布嗎?這樣可以洗澡嗎?”
“可是我已經三天沒碰水了。”顧嶼安無奈的回答她,他本就有潔癖,夏日的時候可能一天洗倆次,現在隔了三天都沒碰水,真的是很為難他了。
許微言猶豫了片刻,從衛生間裡給他打了半盆子溫水來,還有乾淨的毛巾。
見著顧嶼安開始解衣服的扣子,許微言很自覺的把身子背了過去,一刻也沒敢遲緩。
顧嶼安的傷拉扯到了臂膀處,手動的也很緩慢,好一會才解開了三顆,等全部解下來時,他的手臂醫師痠痛不已,更加不方便去脫。
他看了眼緊張兮兮揹著身子的許微言,平靜的喊了一聲。
許微言“嗯。”了一聲,但是還是沒有轉過身子來。
顧嶼安嘆了一口氣,頗有些委屈在其中:“我的衣服我脫不下來,你能幫幫我嗎?”
“好。”許微言極快的轉過身子來,她剋制著自己的視線不要往不該看的地方看,然後快步走到顧嶼安面前,小心翼翼的幫他褪去病服。
人就是這樣,越是強調什麼反而更適得其反,許微言不受控制的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