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威脅我。
那個曾經整天一副不正經卻很好相處的張磊,那個在後來變得穩重事業有成還是很好相處的張磊,他現在在威脅我!
我握著話筒,心裡面如同忽然颳起了一場迷離的大風,就這樣掃蕩過去,一片狼藉。
有點小心翼翼的,我說:“張磊你喝多了,這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然而,張磊很快換上冷冷的語氣,他說:“在蔚藍海岸過來益田花園,這個點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半小時。要不然我明天一大早就散訊息出去我要撤資退股,看看林至誠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撐到那個訂單出貨回款週轉。”
我愣住,有點不知所措地接了一句:“張磊,你別這樣。”
他輕笑了一聲說:“我怎麼樣了?那我還得捧著他了?他憑什麼?就他那種人,我還真想看他摔下去的時候是個什麼狼狽樣。”
電話就這樣被撂了。
我不過是遲疑了十秒,最終飛快地折返回去臥室找了一套衣服換上,然後又是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張磊的家,他一開門我就聞到了酒精的味道,掃了地面一眼之後,那麼漂亮的地板上被他零落地丟了好幾個啤酒的罐子。
他把門關上,然後揚了揚手上的酒罐子衝我說:“喝不喝,這種德國黑啤,你在外面喝不到。”
我那也是得腦袋不小心給冰雹砸了才敢喝。
我站在那裡沒動,直接問:“張磊,有點晚了,有事還是說事吧。”
我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張磊忽然一把將手上的酒罐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隨著“砰”的一聲,啤酒的泡沫四處飛濺開來,有一部分還濺到了我的鞋子裡面,一時間有點黏膩,我也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哪怕是喝得有點兒多了,可是張磊得表情倒還算淡定,他盯著我淡淡笑笑說:“晚了我們就不能談事了?”
那種笑容讓我感到特別不舒服。
我斂起眉,畢竟他現在就一醉鬼,我怕激怒他,只得放輕聲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冷不丁的,張磊忽然伸手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大廳那邊的沙發拖,我掙脫不得,被他拖著走得踉踉蹌蹌,最後又被他連帶著推了一把,我一個重心不穩摔在了沙發上。
好不容易狼狽地爬起來站穩,張磊卻冷冷地說:“坐下來,我有事跟你說。”
我被他的氣勢震懾到了,不自覺地聽著他的話,小心翼翼地貼著沙發坐下。
掃了我一眼之後,張磊從茶几上面摸了一根菸點燃,他才抽了一口卻又將它按熄在菸灰缸裡面,在他的這一連串的動作裡面,我被這樣的沉默僵持折磨得快要瘋了,他這才慢騰騰地開口。
可是,讓我詫異的是,他沒直接談宏德的事。
他給我丟了一個讓我挺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說:“你特別怕我喜歡你對吧,所以你在知道陸小曼喜歡我之後就急著教唆她跟我發生關係是吧?”
我一下子懵了,直接說:“你扯什麼?我什麼時候教唆過陸小曼做這種事了!”
張磊輕笑了一聲,他盯著我,語氣從淡定到激動層層遞進:“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個不會耍心眼的姑娘,可是現在我只覺得自己可笑。那天早上醒來,陸小曼一直在道歉,她後悔,哭得跟什麼似的,一直跟我說不該聽你的餿主意,她說不用我負責。我當初還以為她這是在扯淡。可是事發後不到幾個小時,你就打電話過來旁敲側擊,那意思就是想我為陸小曼負責,好吧,我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行了吧。可是周沫,我喜歡你,成為你的壓力了嗎,我讓你感到恥辱了嗎?你才那麼努力耍心眼讓我跟陸小曼在一起。我現在按照你的那樣跟陸小曼一起了,你滿意了嗎?”
“我他媽的就喜歡你,我他媽的就該被你這樣左右我後面的生活嗎!”
張磊又添上一句,一把抓起茶几上面的一罐酒,朝著冰箱的位置就這樣狠狠地砸去。
在物體與物體撞擊發出的沉悶聲響裡面,我的智商總算被拉回來了一點,一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麼張磊最近這段時間態度那麼反常,而為什麼李先勇會在我說陸小曼是我的朋友之後諷刺我人緣廣。
我是被陸小曼從頭到尾的耍了!
她不僅透過我的嘴成功地讓張磊誤會我就是那個酒後亂性事件的始作俑者,還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張磊收入囊中,她是最大的贏家,而我是蠢貨,被人賣了還恨不得幫人數錢。
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我的內心變得酸澀無比,我特麼的做錯了什麼,我自問沒有任何事對不起陸小曼,住在一起的那幾個月,我一直像個保姆一樣給她做飯收拾房子任勞任怨,可是最後只換來一場她的算計和利用以及陷害。
心裡面難受得要命,可是比這個更難受的是,認識了那麼多年,張磊竟然以為我他媽的就是那種會算計哥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