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見鬼了,這個男人才會跟我說他錯了。
跟著我抬起頭來,林至誠說:“我以為我跟陸小曼說了讓你別擔心你就真的別擔心。剛剛看到你跟李先勇貼那麼近,我有點生氣。今天的事,是我布的一個局。宏德里面太多跟楊橋一個派別的,既然楊橋要走,我肯定要把這些人都送走。”
我愣住,思維飛速運轉,過了差不多兩分鐘,我才反應過來,問他:“你的意思今天你被帶走的事,是你自己安排的?”
林至誠點了點頭。
我又問:“那下午你不想去上班,也是為了讓這事可以發酵到讓人信服的地步?”
他又點了點頭。
我忽然想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在周生生買戒指的時候,林至誠的臉上浮現出來的慌張和凌亂,那個好像是故意做給我或者是給劉曉梅看的。
現在想來,卻顯得有意而為,太可疑。
我依然還是擁有這豐富的想象力,很快今天下午到現在所有承受的情緒崩潰和委屈全數復甦,我甚至還想到,連帶我去買所謂的結婚戒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有點難過,卻不敢太多表露,我鬆開他的手,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那帶我去買戒指呢?也是這計劃中的一環嗎?是做給誰看的?還是說那個毒舌劉曉梅認識楊橋,你是故意帶我去偶遇她,讓她通風報信的?然後楊橋就鋌而走險,就是這樣了?”
因為我這一連串的問題,林至誠的身體忽然一僵,僅僅是這個異樣,就讓我異常心酸,我挺恨自己什麼都要看透透的。
沒有再問孫茜茜的出現是他預知的還是就是偶遇,我已經沒有勇氣問下去了,也怕他覺得我又小心眼了。
哪怕我是一個活得粗糙的女漢子,我也有敏感的心思。
下午的時候,我就跟魂沒在身上一樣,生怕他被人侮辱,被人說不好聽的,我擔心他有事,還怕他吃飯不準時會胃痛,我將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設定在他身上,我越想越害怕,我還被李先勇和楊橋想耍小狗般地喊去這裡那裡。
我當然知道這不能責怪他,這是我自願的,我自己非要這樣的,但是依然無法控制內心奔流不息的委屈。
這個男人,其實哪怕我們再多次裸露相對,哪怕他給我說過很多甜言蜜語,我依然無法徹底地瞭解他,他對於我而言,就跟一個謎一樣。
他有太多讓我看不透的地方。
除了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他有一段跟孫茜茜的傾城時光,除了知道他有一個特別不滿意我的老爸,現在又知道了他跟楊橋認識了十二年,其他的真的是一無所知了。
再細細想想,我們戀愛的這半年,他不跟我說公司的事,他也不帶我去認識他的朋友,他的過去我無法觸碰到,他的未來對我而言也是一片模糊的景象。
我再也不敢確定,我是否真的擠進了他的生活裡面。
又或者我其實是不願意確定,其實我一直徘徊在他的世界之外,一直在嚮往,卻無法去觸碰。
而他對我,他知道我所有的事,他在這場感情裡面似乎遊刃有餘,他甚至將我算計在他的計劃之內了。
我們這是真的在愛嗎?
我們確定該結婚了嗎?
這一切,怎麼忽然變得可笑了起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也變得那麼陌生?
可是,哪怕他再陌生,他也如同一杯讓人上癮的毒酒,我一喝下,一生早已經變得荒蕪。
是的,我還是那麼怕失去他。
多悲哀啊。
在大學的時候,我還照著書上寫的東西給同寢室的女孩子拋書包,我還教育她們談戀愛的時候別太失去自我。
可是我呢。
我都懦弱到什麼地步了。
在兩個人的沉默僵持裡面,我終於打破這困窘,我故作輕鬆地說:“我就說嘛,我們才談了多久,用得著那麼快去買戒指嘛!”
最悲哀的狀態不過如此,心裡面哭著,臉上卻笑著,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輕鬆很自在,可是我沒有想到,林至誠的回答,還是惹出了我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