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著血,斷斷續續地說著,讓這名明軍將士不耐煩了,揚起了手中刀,同時冷聲喝道:“我們直屬保定盧總督麾下,你還是擔心下地獄後的事情吧!”
說完之後,又是手起刀落,便再沒了動靜。
這時,一個聲音帶著笑說道:“李叔,發現你今天話真多!”
剛才說話這人,擦掉了刀上血,還刀入鞘的同時,同樣笑著回答道:“定國你這就不知道了,好歹亮名號,總得有點氣勢不是!”
說完之後,李過走近傻在那裡的劉明,微笑著對他說道:“你是從旅順逃出來的吧,說說那邊的情況如何?”
盧象升並不在第一次過來的船隻上,先期到達的一千人中,李過就是暫代千戶,負責奪取旅順的。
劉明一直感覺就在夢中,等到李過和他說話了,才回過神來,知道朝廷大軍過來了,心中那個激動自然就不用說了,李過問什麼,他就說什麼。甚至沒問什麼,他都會自己補充說些事情。
而此時,在旅順城內一個完整的房子裡,班志富皺著眉頭問手下道:“逃走的那幾個人,怎麼還沒追回來?”
“回大人,那幾個人肯定逃不掉。”他的手下聽了,立刻便回答道,“只是漲潮了,他們估計沒法回來,除非翻山過來,又或者等明天潮水退了之後才能回來。”
聽到這話,班志富便沒再問了,因為他也是這麼想的。
稍等一下,他就又交代其他幾個手下道:“逃走的那幾個,明日抓回來當眾吊死,然後還是要加強戒備,不能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否則就算抓回來也要處死,人手原本就不夠,不能浪費了!”
他的幾個手下聽了,立刻答應一聲,不過其中一人猶豫了一下後又道:“大人,明天你回去金州向王爺要人的時候,也多要點糧食吧,要不然,這每天累死餓死的,難不成接下來,還要我們去幹活麼?”
“就你多嘴,難道老子不知道?”班志富一聽,不由得惱道,“皇上給王爺撥下來的物資又不多,王爺還想著水師才是大頭,肯定不會多給。老子明天回去,能磨多少就算多少,就算讓你們幹活,也肯定不會餓死你們。至少現在,比起以前可是要舒服多了!”
聽到他這麼說,回想起以前當明軍的時候,就像叫花子一樣,便沒再多說。
不過,由此也勾起了他們的回憶,不由得紛紛痛罵明國朝廷,明國軍隊,明國的一切!
城內,燒著火堆,所有的漢奴就彷彿是牲畜一般,都被綁了一隻腳,十來個人一串,十來個人一串。有明令下來,只要被發現有一個人的繩子被解下來了,所有人都要處死。不止如此,周圍巡夜看守的假韃子,也比以前多了幾倍。
劉明等人的逃跑,讓這裡的戒備等級提高了好多。
所有的漢奴,沒有人敢反抗。因為反抗的,早就成了屍體。可是,不反抗,如今也沒有再逃跑的機會,那就只有等死。
或者是因為劉明等人逃跑,多少讓早已麻木的漢奴起了點波瀾。
他們躺在火堆邊上,想著被掠來之前的日子,就那麼平凡的日子,卻是無比的懷念;想著再也見不到的親人,哪怕平時吵吵鬧鬧,卻是多麼希望能再經歷一番;想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在這裡,孤獨,麻木,絕望……
幾乎所有人,都是黯然神傷,又或者默默垂淚。
等來生,寧可投胎為太平犬,也不能再為亂世人!
夜色漸漸地深了,原本就安靜的旅順,變得更為安靜起來。只有波濤,還有海風吹拂著樹木、旗幟的動靜。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什麼不同,但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的時候,會有漢奴再也醒不過來而被拋入大海,其他人則被假韃子驅趕著,又開始一天的築城。
當黎明前的黑暗來臨時,是輪值韃子最為發睏的時候。不過這也預示著,他們很快就能下值休息了。
城頭上,伸著懶腰,一名假韃子打著哈欠,有點恨聲說道:“明天老子要看那幾個人被吊死再去睡覺。他孃的,要不是他們,晚上都還能眯一會的。”
“就是,今天估計很多人心中都有氣吧,害得大家都不得不打起精神守夜。”他的同伴點頭說道,“那幾個逃犯,今天絕對死得很慘!”
說話間,他看到東邊的天邊,似乎露出了一絲魚肚白,便又伸了個懶腰,正想要說什麼時,忽然眼角好像看到什麼,便轉頭定睛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頓時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