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點點頭,算是對金國鳳打了個招呼,而後就嚴肅地說道:“奉皇上口諭,錦州城從此刻開始戒嚴,許進不許出,並做好戰備準備,紅夷大炮,民夫在五日之內調集完畢,準備圍殲塔山之敵。”
“什麼?”聽到這話,金國鳳和賀人龍雙雙大吃一驚。
要知道,寧錦這邊,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建虜,更別說,戰事的目的,還是要消滅塔山的多爾袞所部。
“皇上知道塔山的情況麼?”金國鳳立刻嚴肅起來,馬上問道,“塔山建虜守將乃是愛新覺羅多爾袞,此人陰險狡詐,是建虜當中數一數二的智將!而且塔山兵力多大一萬三千人左右,其中至少有六千乃是滿洲八旗,是建虜的精銳。不說別的,光只是這兵力上,我錦州人馬就無法佔據優勢!”
說著這話的時候,金國鳳的腦門都有點出汗了。他手下兵力,都是各方調集的新兵,雖然經過一年多時間的整合,可在他看來,也只是能守城而已,出城圍攻塔山的建虜,搞不好被建虜一個衝鋒就能潰散了。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賀人龍,心中想著,就算再加上賀人龍所部,雖然精銳了一些,可最多和建虜打打小規模的斥候戰,真要大戰的話,也不可能是建虜的對手。
不同於金國鳳,賀人龍畢竟在京師待了那麼長時間,對崇禎皇帝的瞭解,比起金國鳳只多不少,因此,他知道,皇上絕對不會下那種毫無勝算的旨意,也就是說,絕對不會只讓錦州兵馬去攻打塔山。
看著盧大站在眼前,賀人龍想起什麼,當即驚喜地問道:“可是皇上御駕親征,領著三大營都來了?”
“啊……”金國鳳一聽,失聲啊了一聲。皇上御駕親征前來遼東,這……這是真得麼?
建虜的兇名,可不比關內的流賊,也不同於草原上的韃子,明軍對上遼東建虜,一直是被動挨打的,只能居於防守之勢。在這種情況下,皇帝要是御駕親征遼東的話,那就太冒險了!皇上有那個膽子,敢親自領兵前來?
金國鳳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時候,就見盧大點點頭,嚴肅地說道:“沒錯,皇上御駕親征,領著三大營已經要到寧遠了。因此先派我前來通知,要你們做好準備。御駕一到,騎軍立刻撲向塔山,看住建虜,不能讓他們跑了。”
賀人龍一聽,頓時大喜,連忙一拍金國鳳的肩膀,笑呵呵地說道:“皇上親自來了,還領著三大營前來,這一次好了,那什麼多爾袞是不是?就等死吧!”
說完之後,看到金國鳳有點難以置信的樣子,他就又笑呵呵地解釋道:“你是不知道,皇上英明神武,打仗那是天生厲害的。敵人要做什麼事情,皇上都能算到。嘖嘖,當初河套土默特部想逃出關外,甚至都繞道了。結果怎麼樣,哈哈,皇上就算準了,領著我們在關外等著他們自己鑽進了埋伏圈!”
賀人龍是陝西人,最大的敵人,在流賊鬧起來之前,就是河套土默特部。多少年了,一直互相打仗,明軍就算能打贏他們,可他們都是騎軍,也消滅不了他們。原本以為,雙方就只能這麼下去。可沒想到,皇帝一出馬,就把土默特部給一網打盡了。那一戰,算是最震撼他們的了。
因此,賀人龍是對皇帝有信心的。
但金國鳳沒有跟過皇帝,反而一直待在寧錦前線,天天面對強大的建虜,因此,他就沒有賀人龍的信心,哪怕賀人龍那麼說了,他心中也沒有信心。
但皇帝旨意以下,他也只是一個總兵而已,根本沒法反對,只能遵旨而行。
攻打塔山的紅夷大炮,當然不可能從京師運過來,而是就近獲取,從錦州搬運是最近的了。圍城需要土木工程,而這些事情,就需要民夫來做,這也從錦州徵集,會是最方便的。
軍令傳下之後,錦州城內的軍民,人心也就慌起來了。畢竟多年以來,他們一直習慣了守城。看如今,雖然上頭沒有明確說什麼,但只要看這架勢就知道,明軍這邊是要出城而戰了。
這一下,好多人怕了。那些被徵集到的民夫,想逃都沒法逃,就只有和自己家人做生死離別,感覺這一次徵調出城,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一時之間,整個錦州城,都有愁雲籠罩。
當多爾袞的信使再次過來時,看到這一幕就覺得有點吃驚,這和他上幾次過來完全不一樣。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想多,就被明軍給拿下了。
“你們幹什麼?我是信使,是去和你們總督大人談判的。”信使對此,自然是怒吼了起來,表達他的憤怒道,“你們如此膽大妄為,就不怕我大清不放德王了麼?德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們引起的!”
對此,賀人龍脾氣不好,上前就是一腳,踹了他一個狗吃屎,而後冷聲喝道:“早看你這鳥人不順眼了,以為仗著一個德王就可以騎我大明頭上拉屎拉尿了?來人,好好伺候伺候他,不過別弄死了!”
就是因為他們來談放德王的事情,而且這信使知道這是來糊弄明人,因此之前的時候,趾高氣昂的事情就沒少做。而明軍這邊,當然不可能去得罪他,就怕影響了德王的談判。因此,這些天,都憋著氣的。如今不用憋了,都是大聲答應一聲,把色厲內荏的信使給拖下去了。
兩天之後,崇禎皇帝領著大軍便到達了錦州。到了這時,他就沒有隱藏的必要,而是打出了皇帝的依仗。
頓時,錦州城就轟動了。金國鳳和賀人龍領著全城百姓出城,一起迎接皇帝。
不得不說,只是皇帝駕臨這麼一個資訊,就一下打消了錦州軍民的惶恐。皇上都來了,不是必勝的戰事,能來麼?
錦州這邊,頓時氣勢如虹,再也沒有了要和建虜出城野戰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