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恢復行動力的眾人也散去各處獵了些山雞野兔來生火充飢。
丁若羽看了看手上兩隻烤熟的鳥,走到還在一個人趴在木墩邊刻石頭的離泓身旁,遞了一隻給他。
對方沒有接,瞧了她一眼,拿刀在地上寫道:“沒有內臟。”
就著月光看清楚地上的字後,丁若羽莫名嗆咳起來,轉身去了洞口邊,將那隻還在冒熱氣的鳥給了幽蘭。
“丁姑娘,我總覺著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姐妹。”幽蘭半點沒在不客氣的,接過就啃,可能是真餓了,不一會兒就嚼光了兩條腿。
“吃你的吧。”丁若羽道,坐在一邊斯斯文文地扯下一小塊肉放進嘴裡。
“這語氣又不像了。”幽蘭瞅著她道,“話說,白天的時候丁姑娘與那位俠士為何要救我們?”
“大概是看那群官兵不順眼?”丁若羽怕生事端,不想讓這話特別多的女子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幽蘭故作出一副思考神態,點了點頭:“倒也能說得通。”
見她看破不說破、極為配合的模樣,丁若羽端不住了,放下吃剩的肉道:“他們為什麼要抓你們?”
“別提了!”幽蘭三下五除二啃完了自己的,又開始垂涎丁若羽手上的半隻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手道,“那個天殺的鬱飛瓊,說要用我們給他的巧兒陪葬!”
“怎麼回事?”丁若羽臉上神色變了一變,原來荒郊破廟前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單純為了殺人取樂?
還有陪葬,她什麼時候成了別人口中的“死人”了?
“啊,忘了解釋,鬱飛瓊就是破廟裡頭那個穿得人模狗樣的小子,巧兒是他的心上人,我們之前都在天羅地網做死士。”幽蘭用袖子抹了抹嘴,對她細細道來。
早在鎮魔塔坍塌時,巫教的兩位護法就帶著人手趕了過去。他們來到那片殘垣斷壁中開始搜救,廢墟里早已沒有活人的氣息,接連拖出幾頭渾身發綠正在腐爛的怪物屍體後,他們在一大塊坍塌的石牆下發現了一具女屍。
那是名少女,被磚石砸得面目全非渾身是血,死之前還像經歷過劇烈的掙扎,肢體皆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辨認了一下身上的物件和衣飾,巫教人員判斷是黑曜殿的死士。黑曜殿中失了行蹤的唯李巧兒一人,於是他們喚來了與其最為熟識的陳嵐。
翻開女屍背面,後項上有塊綠豆大的黑痣,陳嵐滿臉沉痛地告訴他們,確認為自己的好朋友。
聽到這裡,丁若羽也是頭一回知道自己脖子後還有痣。她不禁打斷了幽蘭,背轉過身問道:“你幫忙看看我有沒有痣?”
幽蘭只道她聽事情聽入戲了,也不甚在意,拉下她的衣領本想草草回答繼續往後說,卻怔了半天。
“丁姑娘,您這脖子後倒是沒長什麼黑痣,只不過……”她吞了口唾沫,咕咚一聲,聽得丁若羽背後一涼。
“只不過什麼?”她催道。
“刺青,還挺別緻的……”幽蘭鬆開她的衣領,還仔仔細細替她整理好,語氣都變得敬而遠之起來。
她自小走南闖北,知道身上有刺青的大多不好惹。十五六歲的妙齡女子在背後紋東西,她還是頭一回見。
丁若羽神情古怪了好一陣子,待平靜下來才轉回身,跳開這個問題讓幽蘭接著往後說。
“後來,巫教的人就猜測其餘人都進入地上突然出現的大裂縫裡了,全部順著繩子爬了下去,陳嵐也跟在裡面,結果一個都沒有再回來。”幽蘭說到這也面帶悲哀。
再之後,炎國皇帝藉機派人來暗算,一小部分人得到訊息見勢頭不對,有的去了渡口,有的單獨離開偷偷躲在角落處,準備避過風頭再走,她便屬於後者。
死士們能成功逃脫,也在於這最後一個月,巫教高層給他們所有人都發下了解藥。失去了控制力,才得以來去自如。
本想著聖女都重新接回來了,走出炎國後該不會發生什麼亂子了,卻剛來到煜國便被一大群人堵在道上。
“我們誰也沒想過,段良弓竟是煜國太子的走狗。”幽蘭說著說著揪住了衣角,“他平日裡與所有人都遠遠保持著距離,可以說黑曜殿之中無一人瞭解他。”
“他和煜國太子,應該很早以前就搭上線了。”丁若羽猜道,拍了拍幽蘭的手背,扶她向洞窟內走去。
“丁姑娘接下來準備去哪?”幽蘭被她安頓在洞內一堆長著柔軟雜草剛好可供休息的空處,抓住了她的手問。
“祥雲城,去見我師父。”丁若羽想了想,覺得告訴她也無妨,即使知道自己去了祥雲城,也不一定能猜到要住在樂坊裡。
與眾人告別,讓他們在這裡先避上幾日再下山,丁若羽一個人向山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