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行嗎?”我情不自禁問。
加措道:“你是天選之人,你不行誰行?上師說過,蓮花生大師的法相,就連他都很少見過,而你一次就見到了。你看見的還是他降魔時的相,你和李大民的到來其實是一切註定的。”
我苦笑:“我註定要給他擦屁股?”
加措幫我倒好酥油茶,慢慢地退出房門走了。我坐在那裡一動沒動,茶也沒喝,心裡亂成麻。
我沒有責任和義務繼續留在這裡,找李大民,和惡魔搏命。就我這兩下估計也是白給。就算我臨陣脫逃,別人也說不出一二三來,沒必要把自己扔在這荒郊野外。
可是就這麼一走了之,好像也不太好,我感覺被擠兌到一處架在懸崖的鋼絲繩上,走在中間,往前是深崖,往後退也是懸崖,顫顫悠悠,腳底還打滑,待在原地也是個死。
我端起酥油茶一飲而盡。
我把包收拾收拾,背在後背,出了房間。走在棧道長廊,遠處是雲起雲落,白雪皚皚,心情無比糾結。
我順著棧道往外走,出了僧寮,來到巨大的場院。
這裡有很多的和尚,一部分在講經,還有一部分正在不遠處的小操場上踢球。
我看得入神,沒急著走,穿過場院走過去看。這裡是場院一個角落,清理出那麼個小場地,兩頭擺著簡易小鐵門,場上一群半大孩子正在踢球,最大的估計也不超過二十歲。他們都是和尚,穿著緊身的紅袍僧衣,下襬都系在腰間,穿著破爛的球鞋,在場上大呼大叫,飛跑如奔。
能看出都不怎麼會踢球,可每個人都掛著孩子最高興的笑臉,那種高興是發自骨子裡的,是發自最純粹的童真。
在雪山之中,在隔離塵世的寺廟裡,能看到這樣的場景確實挺讓人震撼的。
皚皚白雪配上一碧如洗的天空,簡直是每個足球者心中的天堂。
看了好一會兒,我竟然眼角有些溼潤,似乎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我輕輕嘆口氣,轉身要走,一回頭看到了桑落老和尚,他微微笑著站在不遠處。
我有點不好意思,正要解釋,他擺擺手:“喜歡就去一起玩吧,玩完再走。”
我撓撓頭,馬上扔下揹包,把外面的衝鋒衣也脫掉,扔在包上,然後緊緊鞋帶,招招手就上了場。
很長時間沒踢球了,不過基本功還在,加上我歲數大,身體也是最壯,很快就成了場上的核心,利用自己盤帶的小技術和身體,不停的過人分球,一路撒歡賓士起來,雪山似乎都在我歡呼。
我過了一個人殺進禁區,在守門員衝出來的前一刻,球分出去,給旁邊一個小個子。
那小個子一腳把球捅進門裡,頓時張著雙臂歡呼,就跟奪了世界盃似的。隊友都跑過來和我擁抱,大家抱在一起又唱又跳,這些孩子說的都是藏語,可眼神中的快樂和興奮是跨越語言和信仰的。
我身邊簇擁著那麼多張孩子的笑臉,被一種難以名狀的幸福感包圍著。
又踢了一會兒,我漸漸體力不支,多少有點缺氧,這些孩子還在飛跑飛奔。我擺擺手,大口喘著氣從場上下來。蹲在場邊緩了緩,等消汗了把外衣穿上,然後背起揹包。
這時,剛才進球的那個小個子也下了場,擦著頭上的汗走過來,語調非常成人化,說著熟練的漢語:“要走了嗎?”
“走了。”我笑笑:“怎麼稱呼?”
“耶喜。”他說:“瑪爾巴仁波切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