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鄴城,曹操立了卞夫人為王后。
這些年來,家裡的大小事務都是卞夫人在打點,他總覺得自己算不得一個稱職的丈夫,這一生,在外的時間遠比在家的時間多得多。
曹操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他對自己的將軍謀士如此,對自己的女人也如此,他從來不會因為新人而忘卻舊人,也極其會處理自己屬下,自己妻妾的關係。
關照過妻妾們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靜養,這一次,他似乎也覺察出,自己的病好得不是那麼快。
正如靈犀所說的,憂慮太多了,又受了風寒。
靈犀幾次要求曹操能留宿自己那邊,都被拒絕了,她心裡清楚,大夫叫曹操靜養,可曹操怎麼可能不過問任何事。
他留在自己的住處,自己怕會耽誤到曹操處事。
她心裡酸楚,但是也只好在白日裡跑來他這邊照顧。
回來的第二天,她就派人去請師父華佗來府,只是沒想到,就僅僅晚去了一天,師父才剛離開。
據說荊州那邊戰事焦灼,主將關羽無人能敵。他圍攻襄陽、樊城,水淹于禁七軍,于禁全軍覆沒,曹仁則只能死守樊城。
南陽一帶的百姓苦於徭役,發生叛變,殺死縣吏,也投靠了關羽。
關羽已經威震華夏,鋒芒無限。
但是,攻打樊城的戰爭中,關羽被曹仁的屬下所傷,不僅右臂中箭,更嚴重的是,箭頭淬著毒。
情急之下,手下只好快馬加鞭找到了華佗。
又等了十幾日,華佗才剛回來,就被候在住處旁的曹府侍從請了過來。
“犀兒,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與你師父說。”華佗把完了脈,還沒開口,曹操就開口了。
靈犀哪裡會離開,她急切道:“你為什麼要我走,有什麼是不能叫我知道的?”
曹操有些無奈地笑了:“神醫你看,你的徒弟真是被孤寵壞了。”
“犀兒,魏王的病是舊疾,急不得的,得慢慢調理,你信不過師父嗎?”華佗也笑了。
靈犀什麼都不敢亂想,她當然奢求華佗真能看好曹操的病,見二人都不希望自己留下,還是離開了。
靈犀走後,華佗頓了頓,沉聲道:“大王這病不好治了。”
“孤聽說前幾日,你曾為關羽刮骨療毒,那樣的事神醫都做得到,你既說孤這病治不好了,那便是治不好了吧。”曹操話音平靜,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生病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般。
“孤戎馬一生,廓清宇內,收復山河,到頭來幾乎沒有人真正看懂孤的心,還落了個殺伐太多,戾氣加身,頭風久治不愈的結果。有的時候,孤是真的羨慕你這樣的人。”
說罷,曹操這才嘆息一聲。
“大王,人各有命,但命運對大家都是公平的。”華佗邊說邊開著藥方,事到如今,醫術如他,也只能暫緩曹操的病情了。
“命運?公平?命運對誰都公平嗎,它可曾對我的衝兒公平過?”
華佗一怔,他想起了曹衝死後,曹操的悲痛:“少公子的確叫人惋惜。”
“華佗,你告訴孤,衝兒究竟是怎麼死的?”曹操見華佗猶疑,突然問。
華佗沒想到,曹操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他語氣有些顫抖:“大王恕罪,當日在下來的時候,少公子已經不好了,荀大人也在一旁的,少公子是得了急症而死。那時候周邊的確有瘟疫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