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整整喝了半蠱雞湯,這才被夏吟歡放行,在御書房伺候的宮女早就偷著樂了好幾次。
從古至今,這麼怕妻子的皇帝,恐怕也就蒼凜塵一個了。
與其說他是怕,不如他是在寵著夏吟歡,對她是千依百順,就算是騎到他的頭上,他也是縱容。
蒼凜塵饒是早已心急如焚,卻是不疾不徐的往偏殿走去,雖是已經猜測了使臣的無數個人選,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是於浣。
見到於浣老態龍鍾的樣子,相比與多日前相見好像瞬息老了不少,他不由的謹慎起來,步履穩健的走了進去。
歐陽晨居然派於浣來,這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於浣作為大漠的謀士,卻被當作使臣來訪,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了,還是說歐陽晨是給了於浣重要的任務,讓他走這麼一遭?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再相見,於浣沒有絲毫的架子,禮儀做足,沒有了孤傲。
蒼凜塵總覺得於浣有所不同,上下打量了兩眼才對他說道:“於大人免禮吧,千里迢迢來此,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
“於浣奉我主之命前來出使靖國三生有幸,怎會有勞累之說,謝陛下的關心。”於浣笑臉相迎,畢竟是老了,笑起來,臉上露出歲月留下的深深溝壑。
不過是些客套話罷了,蒼凜塵也不放在心上,自顧自的走上太師椅坐下,這時候落葉也走了進來,站在了他身側。
落葉的手臂上的傷早已經養好了,站在蒼凜塵身旁的意味再明顯不過,若於浣有不軌之心,今日落葉便會讓他站著進來橫著出去。
“於大人出使一定有事,不妨說來聽聽。”蒼凜塵也是帶著笑意,但是語氣裡卻沒有絲毫的溫度,他已經開始猜測於浣的目的,卻怎麼也想不出。
於浣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殿外走進一個身穿大漠衣裝的僕人,手中端著的是一個紅木的托盤,上面放著的是虞太妃的骨灰盒。
“這是……”蒼凜塵瞧著骨灰盒,瞳眸驟然放大,已經約莫明白那是誰的骨灰了。
在他意料之中,於浣將骨灰盒從托盤上拿出,捧在手中舉過頭頂對蒼凜塵說道:“回陛下,這是太妃的骨灰,臣這次前來就是為了將太妃的骨灰送還貴國,讓太妃娘娘魂歸故里。”
蒼凜塵站起身來,一時有些站不穩腳,他正想如何讓夜行歡去將虞太妃的屍身帶回來,歐陽晨卻早已經為他做了這件事。
落葉趕忙扶住了他,又走下臺階將虞太妃骨灰從於浣手中接過,捧在手中,送到了蒼凜塵的面前。
眼前不斷浮現出虞太妃死在他懷裡的樣子,蒼凜塵只覺得心如刀絞,虞太妃縱使罄竹難書,但是她的母妃終於還能回到靖國,已是萬分感激。
“待朕謝過歐陽晨,就說朕很高興他能將母妃的骨灰送回來。”豈止是感激,他現在i都有些懷疑,歐陽晨是否還念著兩國的協議,縱使吞併了南疆,日後依舊井水不犯河水。
“臣一定將陛下的話帶到。”於浣埋著頭回答,當下對歐陽晨又是敬佩了幾分。
“母妃……”蒼凜塵接過落葉手中的骨灰盒,眸中滿是疼痛,看著骨灰盒就想起虞太妃的臉龐來,當下宣佈:“虞太妃為朕的生母,今日魂歸故里特加封為和頤太后,葬入昭陵,與先帝和太后同葬!”
虞太妃生前心心念唸的就是得到太后的位置,她活著的時候蒼凜塵有負於她,也唯有駕鶴西去之後為她做點什麼。
雖然只是個虛名,也希望虞太妃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希望她能明白,他一直都當她是孃親,如同養他撫育他成人的太后一樣的重要。
說完後,蒼凜塵也沒有什麼話再對於浣說,顧及禮儀只能對於浣說道:“於大人跋山涉水而來想必是累了,現在驛站歇息吧,他日必當宴請於大人以示感激。”
“謝陛下。”於浣知道多留無益,聽他說要宴請自己,卻是苦笑而已,恐怕他這輩子都趕不上蒼凜塵的宴請了。
於浣一走,蒼凜塵立馬將加封之事安排下去,加封太后安葬她可是重要的事,雖不如太后過世那般隆重,但也是排場極大。
宮中下著雪,應著樓閣庭院上的白色緞子,一時間讓人感覺到了清冷,下葬的那一天,夏吟歡也去了昭陵。
昭陵有許許多多的梅花,開的好比宮中御花園一般的美,但她已然無暇欣賞,瞧著蒼凜塵滿目哀傷,她的心也跟著隱隱生疼。
蒼凜塵對和頤太后的愛她是清楚的,因為清楚才覺得和頤太后死的實在太冤,其實她根本沒有必要毒死了太后,也沒必要逼宮,等到晚年,蒼凜塵大可加封她為太后,可惜她等不了,可惜她積怨太深。
導致最終落得被拓拔策利誘殺害的下場,但已經恨不起來拓拔策,救了他們二人性命,如今生死未卜。
恩恩怨怨,千絲萬縷,誰對誰錯又如何分辨,誰是是非皆是因果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