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有種被整個世界針對的感覺。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上方是完全融合到一起的劍氣。
長夜似乎被完全消融,視線所及的數萬米範圍內,漆黑與七彩的光澤死死的糾纏著,最初碰撞的死寂之後,是接連不斷的轟鳴,夜空在劍氣光澤的照應之下瑰麗而奇幻,每一絲每一縷的劍氣都在針鋒相對,相互碰撞,如同連綿不絕的驚雷。
空中的光芒照耀在坍塌的巨坑裡,但卻照不到底部,身體依舊在快速的下墜著,上方夢幻的天幕到處都是致命的危險,下方一片死寂的黑暗,彷彿是吞噬靈魂的深淵。
李天瀾看著自己身前那根白色的絲線。
絲線相比於最初已經不同,此時繃緊到了極致,無比脆弱,彷彿隨時都會崩斷,但卻又像是變得更加堅固,它連通著自己和林十一。
生命力完全共享,也就意味著他看不到這場戰鬥的結局。
李天瀾突然覺得這種感覺無比熟悉。
他想到了自己的十七歲。
十七歲那一年他還不是什麼未來天驕,李氏繼承人的身份帶來的不是什麼榮耀,而是無盡的折磨與困苦。
他在那一年第一次秘密離開李氏在邊境的那片營地,在東城家族雷神的陪同下去了荒漠監獄。
那一年,十七歲的李天瀾處在隨時都可能突破的燃火境巔峰。
在二十五歲之前突破燃火境就可以被稱之為天才的黑暗世界,十七歲的李天瀾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妖孽。
李天瀾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當時的他不知道外界的標準,但他卻足夠了解李氏,瞭解李氏的底蘊,李氏的榮耀,李氏曾經的地位。
當他以十七歲的年紀,站在燃火境巔峰,擊敗了李氏營地中一個又一個驚雷境的李氏老兵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就算在外界,也可以稱得上是高手。
去荒漠監獄的前一天,李鴻河跟他聊了很長時間,具體聊了什麼,現在李天瀾已經不太記得了,他只記得李鴻河當初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從那裡活著回來,他就有資格自己選擇今後的道路。
然後他在荒漠監獄見到了號稱最強燃火境高手的火男。
李鴻河曾經身邊的近衛之一。
兩人在荒漠之中盡情一戰,放開一切,從正午打到深夜。
李天瀾輸了。
即便他在戰鬥中不受控制的突破到了驚雷境,他也沒贏。
這種結果就像是一個耳光抽在他臉上,把他抽的鼻青臉腫。
他覺得自己是天驕,覺得自己是天才,但他所有的驕傲,在那場戰鬥的結局裡都像是一個笑話。
而天驕,不應該在任何人面前是個笑話。
所以就在那一戰結束的當晚,李天瀾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廢掉了自己的武道,選擇重新開始。
將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將一路上之前沒看到的風景再看一遍,將所有沒注意到的缺陷重新完善。
破而後立,從頭再來。
沒有來得及阻止這一切的雷神險些崩潰,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李天瀾才知道,讓他來荒漠監獄最主要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讓火男驗證他的武道。
安排他來荒漠監獄,李鴻河是希望他接受這裡堪稱地獄級的一項生死考驗。
走生門。
走生門是荒漠監獄的一項規則,在監獄內絕對算得上是大名鼎鼎,這是荒漠監獄中最有名的挑戰,最有誘惑力的挑戰,但也是最冷清的挑戰。
冷清到數百年的時間裡,參與過這場挑戰的囚犯大概只有不到三十個。
荒漠監獄自成立後面對第一批囚犯時就有了這樣一條規則:任何囚犯,只要能走出生門,都將直接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