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三夫人起居的廂房內,一美豔羅裙少婦端坐上方,身側站著一丫鬟侍奉,輕搖著手中的紈扇為其消暑,正是三夫人與丫鬟秀菊。
“老爺什麼時候回來?”三夫人捧著茶杯問了一句。
“奴婢已問過周管家,如今正值農閒之時,折衝府忙著操練府兵衛士,老爺身為折衝校尉,家裡如果沒有緊要的事,怕是不會回來,只有等到秋季農忙時操練結束才會回來。”秀菊手上紈扇不停,輕聲回道。
三夫人蛾眉微蹙,驚咦了一聲,放下了茶杯,“往年操練府兵,也不像今年這般忙碌,時常還是可以回來的啊!今年這是怎麼了?”
秀菊掃了一眼屋外,見無人過來,近前一步道:“夫人,怕是要打仗啦!”似乎是做賊一般壓著嗓子,很怕比人知道。
“打仗?如今歌舞昇平、四海安定,哪有什麼仗可打啊?”三夫人瞥了一眼秀菊,一臉的驚疑。
秀菊點了點頭,“我也是聽府裡的下人們傳的,說是當今聖上有意明年再徵南高麗,所以各地折衝府都在勤加操練府兵衛士,咱們江都也不例外!”
三夫人擺擺頭,“不對啊!我原來無意中聽老爺說起過,咱們大梁的第二位皇帝,也就是梁武帝,曾經三徵南高麗,都是因為霫、奚、突厥等國從中作梗,在旁虎視眈眈,最終才以失敗而告終,怎麼現在還要去打?”
難得見三夫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錯,秀菊也想著盡力多找些話題,跟主子套套近乎,“咦——!夫人!奴婢怎麼沒有聽說過霫國和奚國?”眼睛瞪的大大的,裝作一臉好奇的樣子。
三夫人嘴角微彎,端杯品了口茶,很是滿意秀菊的表現,問了個恰恰是她知道的問題,“霫、奚兩國原本是我大梁東北方的鄰國,梁武帝第一次攻打南高麗時,擔心我們聲東擊西——借打南高麗之名攻打他們,便聯合起來阻撓,梁武帝一怒之下放棄了攻打南高麗轉攻霫國,不久便滅了霫國。適逢冬季來臨,北方格外寒冷,而大梁將士多出自南方,不適應北方的氣候,就放棄了攻打奚國,撤了回來。
第二年開春,梁武帝下令二徵南高麗,都已經攻下近半的城池,奚國又開始插手——從後方切斷了我們的糧草供給,沒了供給,大軍在南高麗堅持不了多久,梁武帝擔心將士譁變,便下令撤了回來,途經奚國時,又轉攻奚國,幾個月就把奚國給滅了。
滅了奚國之後,梁武帝回身三徵南高麗。
因梁文帝攻打南高麗時從各地抽調了許多兵力,以致邊關防守兵力不足,被突厥抓中機會,從西北方向犯我邊境,進了大梁境內後接連破了我大梁幾州之地。不同於霫、奚、南高麗這些小國,突厥國力可不比我大梁差多少。梁武帝擔心有失,只得撤兵去抵禦突厥,這南高麗最終還是沒能攻下來。”
秀菊:“這梁武帝為什麼要攻打南高麗啊?”
三夫人:“這南高麗本是前朝屬國,大梁開國時,南高麗卻不再承認這種從屬關係。梁文帝雖有意攻打南高麗,但當時將士征戰多年,早已疲憊不堪,加上國庫空虛,不宜再興斧兵,最終暫時擱置了此事。後來梁文帝年事漸高,也淡化了這件事。直到梁武帝登基,大梁已休養生息二十餘年,便又想起了此事,結果攻打了三次都沒成功。後來南高麗和突厥眉來眼去,大梁稍有動作,突厥便在北方調兵遣將,做出欲攻打我們大梁的姿態,梁武帝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直到他駕崩,也沒能攻下南高麗。”說完,才想起剛才秀菊說過的話,又道:“怎麼現在又要攻打南高麗了?你有沒有聽說什麼?”
秀菊:“哦!奴婢聽說突厥可汗死後,他的兒子奧斯曼登基。有一位部族首領卻不服新可汗的統治,此人名藥格羅,他將一些小部落拉入自己麾下,並自封為可汗。現在突厥有兩位可汗,正打的熱鬧,已顧不上我大梁,當今聖上想借此機會滅了南高麗。”
三夫人:“難怪!我說老爺今年折衝府操練期間怎麼很少回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對了,小五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也不見他過來看我?”
秀菊:“少爺自從被江公子收為弟子後,基本上從早到晚都在江公子院中練武,很是勤奮!”
三夫人點了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昨晚你不是說江公子不在府上嗎?小五怎麼還過去?”
秀菊:“是的!江公子昨晚的確不在府上。每次江公子不在府上時,都是由他的侍女小翠指點少爺練武。——哦!對了,夫人!江公子今日中午回來了,一直在府上沒有出去。”
三夫人聞言眉頭一揚,眼中似有喜色閃過,“江公子卻也辛苦,白天忙著公務,回來還要指點小五練功!”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這樣吧,秀菊!你去吩咐廚房準備幾道精緻小菜、幾壺好酒,一併送到我房裡來,再把江公子邀來,老爺不在府上,我代他謝謝江公子。”
秀菊忙躬身點頭遵命,放下手中紈扇,快步出了門去。
三夫人拄著下巴,盯著桌上的茶杯,怔怔出神。
杯中水面倒映著一張嬌嫩的瓜子臉,肌膚如雪,烏黑的秀髮,柳葉彎眉下的雙眸輕閃,時喜時羞,盡顯媚態,瓊鼻與櫻唇相映生輝,好一幅仕女相思圖。
“夫人!”
一道脆聲輕呼,打斷了三夫人的思緒,抬眼一看,正是丫鬟秀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