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轉過身子,笑容溫和:“小天師請講。”
沐柔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沐府遭遇變故,我與秋兒姐姐無處可去,不知世子能否收留我們一些時日?”
說完,似是覺得不合適,又補了一句:“只要尋到別的去處,我們立刻便搬出去,還有房錢……”
話到嘴邊,見任平生神色漸冷,又咽了回去。
任平生看著眼前這個五官精緻,臉色蒼白的少女,不冷不淡的問道:“沐姑娘今日是以沐府之人的身份同我說話,還是以天師府弟子的身份同我說話。”
沐柔微微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個時候。
任平生又道:“若是天師府的弟子,便不要談什麼房錢,有傷感情。
我還是方才那句話,即便只是天師府的尋常弟子,在京師遇見困難,本世子一樣能幫則幫。”
頓了頓,繼續道:“若是沐府之人,我與沐府之人並無交集,還請另尋去處。”
沐柔沉默了一會,忽然詢問:“若不是天師府弟子,也不是沐府之人,只是落難後無家可歸的兩位路人,世子如何對待?”
任平生一本正經的道:“得看是什麼樣的路人,若是男子或是相貌平平的女子,走投無路求上門來,無非借他一些銀子渡過難關。
若是如沐姑娘這般嬌豔動人的美人,倒是可以考慮收拾出兩間空房留她借住,就當賞心悅目。”
放在以前,有男子對她開這樣的玩笑,縱然沒有惡意,她也覺得厭煩。
但此刻,或許是身心疲憊,無心計較,又或許是走投無路,有求於人。
沐柔對任平生的玩笑話並不反感,反而覺得他很坦誠,不像一些偽君子,表面彬彬有禮,實則內心陰暗。
“那請世子將我與秋兒姐姐當作路人,我與秋兒姐姐不勝感激。”
沐柔輕聲說著,清風撩起她鬢角的髮梢,凌亂的貼在唇上,更顯幾分嬌弱,彷彿一觸即碎。
“把她當作路人?是不想讓天師府承我的情,還是另有原因?”
任平生心中疑惑,臉上卻露出笑容,半開玩笑道:“既然如此,房錢就依照一般的客棧來算,兩人一百銅錢一晚,暫且記賬。”
沐柔再次行禮:“多謝世子。”
她心裡清楚。
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看在天師府的面子上,鎮北王世子都會收留自己。
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還不起鎮北王府的人情,因而想少欠一些人情。
任平生沒再多說,喚來了一名侍衛,吩咐道:“騰出一處院子,讓丫鬟們收拾一下,留給沐姑娘。”
“是!”侍衛行禮後離開。
一旁。
沐柔看著不遠處的任平生,忽然想到什麼,輕聲詢問:“世子前幾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任平生想了想,如實相告:“沐姑娘可還記得《陰陽兩儀心經》?”
沐柔輕輕點了點頭。
提起《陰陽兩儀心經》,全天下只怕無人比她更熟悉。
這一年,在師父的要求下,她絕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鑽研這門功法上。
後來才知道,師父是想讓她嘗試以這門功法治療頑疾。
她打心底厭惡此事,就一直沒成。
話說回來。
一年時間,師父為了給她找一位合適的道侶,廢了不少心思。
只可惜。
她自小厭惡男子,尤其是同齡男子,無論師父找到的道侶多麼俊朗,只要想到要一起修煉《陰陽兩儀心經》,就覺得噁心反胃。
“難道……他是師父為我找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