鷲從黑影中飛起來,撲稜稜地落在了石頭上。
夜叢提著燈籠,慢慢走到啟帝面前,用燈籠照過啟帝的臉。
兩行血跡橫流在啟帝臉上,夜叢的面色淡淡。
他將燈籠晃開,慢慢蹲下,看著啟帝的臉,幽幽道,
“父皇,我可是給過你機會逃跑的。”
“是你自己跑不掉,這個就不能怪我了。”
夜叢從啟帝懷中摸出玉璽,在燈籠的照映下看了看,
“玉璽,就由我替你保管吧。”
“算是這麼多年來,你欠我的。”
夜叢拍拍衣衫,站起身來。提著燈籠,一步一步走回山頂。
他挺拔的分明的輪廓在夜色中愈發狠厲。
依稀可見與啟帝有幾分相似。
他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語,面色譏諷,
“我從前,很怕你。但是又很想見到你。”
“在南嶽的時候,我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孩童,卻被迫成為質子,而西青國力強盛之後,你也絲毫沒有過接我回去的念頭。”
夜叢冷笑一聲,
“若不是那個與我生得有幾分相似,叫夜叢的孩子來替代了我在南嶽活下去,只怕現在我都還回不來吧。”
夜叢想起餘宸的面容,面色凝重而淒涼,
“夜鶯,你歡喜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他才是你一直念著的那個夜叢,而我,是餘宸。”
“只可惜你一直都沒有發現。”
當年夜鶯與餘宸年紀尚小,卻為了證明自己而孤身潛入南嶽偷取機密。
而餘宸當場被捉住。
夜叢面色冷冽,
便是由他,一手抓住。
他本想殺了餘宸,卻意外發現餘宸與自己生得極為相似,於是使餘宸失去記憶,代替他活在南嶽,誤以為他自己真的是餘宸。
而真正的餘宸死裡逃生,遮掩面容大半載,終於換了另一個身份。變成了夜叢,成為了暗閣之人。
夜鶯當年年紀尚小,不查有異,兩人這麼一路相伴,夜鶯還以為他是那個願意在瀕危之際替她擋劍的夜叢。卻不知她身邊的他,早已不是真正的夜叢。
夜叢說著說著,忽然就笑起來了,而唇角的冷冽譏諷卻毫不減弱,
“我被帶回來這麼久,夜鶯你卻沒有懷疑過。”
月色下落,照亮了夜叢下臉頰的一道疤。
當初他只說自己受了傷,不願將傷口示人,於是蒙面大半年,大半年後揭面,他本忐忑不安,卻未曾想,夜鶯竟是半分都沒有察覺。
倘若是換成現在的夜鶯,恐怕早已經分明瞭。
夜叢拂過面上的傷疤。
她從前總是這麼愚鈍,如今卻是這般聰穎,聰穎到他不敢再在她身邊多停留一日。生怕多留一日,她就會發現他的秘密。
餘宸如今再度失去記憶,就該與夜鶯一直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