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剛剛拿去埋掉的孩子是她的。”
李素給婦人掖了掖被角,道,
“是。”
“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你。”
宮長訣將簾帳重新掛起來,擋住了婦饒床。
也隔絕了陸文夕看李素的視線。
“李素姐姐,這個夫人一直口口聲聲喊著自己是縣太爺的原配夫人,一開始我還覺得他是一個飛揚跋扈愛虛榮的女子。如今聽完這一切,確定了我心中所想,對她之前的話,反倒是愈發的心痛。”
宮長訣看向帳外一片蕭索,
“女子在邊關之中確實就像一朵一扯就斷的菟絲花,不像在長安之內,靠鬥心機算計就能夠謀取一片自己的下。”
宮長訣長嘆一口氣,
“看來咱們也要心了,不能淪落到這般田地後果。”
左窈青看向婦人雖有些微老,卻仍舊清秀的面容,只能心裡感嘆一聲世事無常。
不知道這位夫人醒來之後,清醒過後,得知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會不會崩潰。
一朵養在高門大院之內的菟絲花,最驕傲的就是自己是縣太爺的大夫人,哪怕是已經神智不清晰了,仍舊一遍遍的唸叨著。而如今這個驕傲被狠狠地蹂躪扔在地上。如果這位夫人醒來之後知道的話。怕是會瘋掉吧。
懷上一個不知名男饒野種。敗落了名聲,失去了清白。再也沒有從前那種千嬌萬貴的生活了。
左窈青拿布巾替婦人擦汗,
若是她未曾來過邊關,也突然遭遇這種事,只怕她會瘋的比這位夫人更徹底。
左窈青握緊了帕子。
只是現在這種事情絕對不會了,她一定要振作起來,剛強起來,她的夫婿在邊關,拼出了性命來保家衛國,她的父親和長兄在長安內波捲雲詭,步步驚心,如果她還如從前一般不明事理,不懂的要替她最親近的人,分擔他們肩上的重擔,才真的可笑。
這段日子在邊關。經歷這般自由,但是也提心吊膽的日子,她莫名都覺得之前在長安的日子已經很遠很遠了。
從前的她只知道詩詞歌賦,風花雪月,還有自困自擾的情情愛愛。
而如今,見過了邊關的生離死別,求而不得,朝出者晚不歸。
從前那些在翟月高牆之內經歷的事情,計較的事情,已經像是一場孩童般的笑話,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從前兄長和父親祖父,都覺得她幼稚。
左窈青長呼一口氣,用帕子從火堆上將藥罐提起來,把藥倒進要藥碗裡,端著藥碗走出了藥帳。
她端著碗的手愈發穩當,從前不滿意的種種,如今在她看來卻已經是極幸福極滿足的日子。
左窈青走到主帳裡,申行霈正在從床上下來,試著自己一個人走,但是卻沒有辦法真正地走起來,走一步摔一步。
地上鋪著的墊子下,泥堆都被他砸出一個坑來。
左窈青想上前去扶起申行霈,卻生生止住了腳步。
她能扶他一時。可是他這輩子不可能都靠她來走。
申行霈從地上站起來,毫不在意地繼續走,一瘸一拐的挪到了案几旁邊。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滿頭大汗,但表情卻比剛開始時要輕鬆許多,他將手邊的羊皮卷展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標註過去。
左窈青就這般站在角落裡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
“留霽。”
留霽是申行霈的字。
申行霈回頭。
左窈青笑吟吟地將藥捧給申行霈,
“我從藥帳一路走過來,過了好一會兒呢,這藥都涼了,不過還有些溫,你趕緊喝。”
申行霈面色平淡地接過了藥碗,一口飲盡。
左窈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