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妃,後來可曾來過?”
內侍眼珠子咕嚕一轉,喜上眉梢道,
“離妃娘娘後來沒有再來過,想必是怕攪擾了陛下,現在這個時候想必離妃娘娘也還沒有歇息,您看要不要……”
楊晟合上奏摺,
“去凜月宮。”
內侍喜出望外,高聲道,
“擺駕凜月宮———”
眾人忙跟在楊晟身後往凜月宮去。
凜月宮中。
林歡月將發上珠釵拿下來,擺在桌上,梳妝鏡中,女子姣好的容顏蒼白無力。
“培蘭,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的這些東西都留給司花苑的大姑姑和你。”
培蘭忙道,
“呸呸呸!”
“主子,您怎麼能說這麼晦氣的話呢。”
“陛下今日對您百般關心,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您還身體康健,又年輕,現在說這些話做什麼?”
林歡月看著鏡中的自己,
“是啊,年輕。”
可是她在這樣的牢籠裡,怎麼可能一直年輕得下去?
她總有一天要衰老,現在陛下都已經不待見她了,更何況往後那些時日呢?
林歡月閉上眼,白日裡的情形似乎還浮現在眼前,陛下真的握著她的手。問她有什麼地方需要添置,可有什麼事情不順心,不如意。
這般噓寒問暖,她從前想都不敢想,可是,她心裡也很清楚地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陛下心中的人。不過就是那位名冠長安道宮家長女罷了。
她只是一個影子。一個有幾分相似的替代品罷了。
她伸手撫上自己的眼睛,他從前覺得自己這雙眼睛漂亮,現在卻有些埋怨這雙眼睛,若不是這雙眼,陛下不會臨幸她,如果沒有這雙眼睛,她不會失去出宮的機會。
本來總是想著二十五歲就可以出宮了,不必在這個地方長久的熬下去,她能一直有個盼頭,盼著盼著那一天就會到來,可是現在,她的所有期盼都作廢了。
如果不用極端的辦法,她這輩子不可能再出去了。
而陛下也不寵幸她,往後宮之中一定還會多許多的嬪妃,她出身卑賤,絕不可能能鬥贏那一些高門大族出身的女子,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人栽贓陷害,淪落至死。
如今她看著是風光,所有人都覺得她寵冠後宮,陛下願意為了她空置後宮,只留她一個人。這其中的心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實不是沒有過妄想,妄想過陛下會真的喜歡她,留住她,護著她。
但直到陛下和西青五殿下做的那一場賭約,她才終於明白,於陛下而言,她真的就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林歡月緩緩睜開眼睛,鏡中的人依舊眉目哀悽秀美。
像被摧殘過的白色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