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長訣淡淡反問道,
“若是擋著我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李望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你若不喜歡,只要告訴我一聲,我必然拼了命替你做成,無論成敗,所有責任罵聲都由我一個人來扛。”
宮長訣眸光微微與李望錯開,略是錯愕,她對李望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的眼神灼熱而堅定,她只覺得滾燙不自在。
李望上前一步,
“若你不喜歡眼前這一切,哪怕最後你與我無緣,我也會替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宮長訣低著頭,兩人就在咫尺之間,他低下頭就可以看見她細白修長的脖頸。
宮長訣悠悠道,
“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情,只怕要與李將軍說清楚。”
宮長訣抬眸,直視著李望的眼睛,
“我會嫁給定王,外界如何流言紛紛,百般誤會,我都不會更改我此時的意念”
李望的心一沉,傍晚的風此刻只讓人覺得寒涼十分。他黑色的寬大衣衫被風吹得拍打在身上,像薄刃一般。
宮長訣那雙如春水傾流明媚的眸中,此刻只有疏離和淡漠,
“這一場婚約是我苦苦求來的,倘若不能嫁給他,我失去的絕不僅僅是一場婚約而已,你是外人,不知道這場婚約對我而言有多麼重要。”
“它不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生,而是因為我,因為宮長訣這個人才存在。”
“定王沒有任由我在長安被人欺辱,這一點,我不希望有人誤會他。”
“李將軍,你並非權貴出身,所以不明白權勢鬥爭這輕飄飄四個字對這萬里江山來說,意味著什麼。”
“有時候,你們在戰場上搏殺得再拼命,也不如權勢中心的人三兩句話兜轉迂迴有用。我在長安近來發生的這一切,全都是權宜之計,若沒有定王與我這般賭約,你們得不到稍作修整的時間,不可能能看到入境西青退兵,也不會有西青京城之中那些埋伏好的暗兵劫持啟帝全然出動的局面。”
“他護我,一直護得很好。”
風將宮長訣的碎髮吹起,繚繞在她臉頰邊,
“我此生最看重的不是我的清白名聲,不是我的性命,也不是所謂的我要嫁給誰,要在後宅之中如何謀劃。”
她眸中的霞光流動蔓延,思想起往事百般動容
“我最看重的是宮家。”
“宮家最看重的是這江山萬里的黎民百姓的安定。”
“只有替我守住我的家族,守住宮家代代相傳的希冀,也是我的希冀,才算是真正護住了我。”
“這些都是我宮長訣。”
“少一分少一毫,都不是我。”
她的眸光決然,只有這一刻,李望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宮長訣。她的心思如此,他卻從來都未曾瞭解過半分。
“定王出生入死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一切,並不是你口中將我徒留在長安置之不理,任由我被流言吞沒的那等無情無義之輩。”
宮長訣看著李望,
“李將軍,你我之間無緣,而我與定王之間的事情,唯求你念家父知遇之恩,不再插手。”
一張玉白的面光潔白皙,而那雙眼睛如磨了千萬遍的光滑寶石般耀眼,漆黑的瞳孔就這麼直視著他,作為女子,談起這樣的話題,她沒有半分膽怯與畏縮,只是清清冷冷將事實敘述一遍,無由來讓李望覺得這樣的感覺熟悉。
尤其是她說讓他不要插手她與楚冉蘅之間的事時。那雙眼睛中冷漠傲然的光,與楚冉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