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該難過,該生氣的啊。
小姐面對這兩個長袖善舞的男人,本來就是孤軍奮戰,楚世子還不陪在她身邊,也沒有一句安慰,連看都沒來看過一眼。就更該生氣了。
梳妗忙追上宮長訣,宮長訣打著傘,好像在走神,路也走錯了,直到梳妗追上來,宮長訣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
梳妗喘著氣道,
“小姐,您是要去別的地方嗎?”
宮長訣握住傘柄的手緊了緊,她要去哪嗎?
她抬頭,前方的路被雪鋪滿,而兩盞白色的燈籠在門口搖晃,被燒得支離破碎的殘垣斷壁還在原地,被厚厚的冰雪覆蓋。
掉下來的牌匾上的定王府三個字也被雪埋沒。
她無意識地,想去那裡啊。
梳妗試著安撫道,
“小姐,時候晚了,咱們回去吧。”
宮長訣握住傘,無來由地,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心裡壓抑,壓抑得她想哭。
她也覺得不該這個樣子,可她壓制不住這份翻湧的心情了。
宮長訣自己甚至都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不就是分別了一兩日?從前,分別一年半載,一直看不見對方的時間裡,她也沒有這麼心亂如麻,沒有這麼難受想哭。
她現在為什麼變得這麼脆弱,這麼一點兒小事都忍不住生氣。
宮長訣握住傘柄,她甚至都不知道有什麼可生氣的,可是她真真切切地生氣了,還委屈地哭了出來。
大雪飛揚,梳妗忙替宮長訣擦乾眼淚,
“小姐,咱們回去吧,天寒地凍的,凍壞身子就不好了。”
宮長訣搖搖頭,她一步步往前走去,站在支離破碎的定王府門口,蹲下身子,伸出手將那塊殘破的牌匾上的雪撫開。
燙金的“定”字完完整整暴露在面前,她蹲在那裡,只覺得心裡不舒服,像被一塊巨石重重壓著,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如此執拗地拂開了那些積雪,梳妗幾次三番勸解,宮長訣仍舊用自己已經凍的通紅的手在那塊牌匾上擦拭。
雪水融在她手心裡,冰涼刺骨,她卻感受不到半分。
原來她現在也還有這麼幼稚執拗的一面,她現在才知道。
不知道在那塊牌匾前站了多久,梳妗才聽見宮長訣輕飄飄說一聲走吧。
梳妗的腳步也虛浮著,大雪凍得她的腿發麻。
而跪在雪中的宮長訣,不會好到哪裡去。
只是她一句也沒說。
梳妗只覺得宮長訣身邊的氣氛越來越冷,小姐似乎更生氣了,比剛剛還甚。
剛剛也許還有些委屈,但在雪中待著這麼久,這雪把委屈與怨念冰凍,大抵只剩下生氣了。
梳妗亦步亦趨地跟著宮長訣,宮長訣的腳步越來越快,似乎在和自己較勁一樣,梳妗跟得都打不住傘,一看宮長訣,早已經不知道把傷扔在了哪個角落。
這委屈的傘,就算是代姑爺受過吧。
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