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她心中之人是他,但他總忍不住去想。
左晉是他的師兄,亦是除宮長訣外,第一個令他如此不安之人。
但若是未來一切來臨,他有任何不測,左晉顯然能最好地照顧好她。
秋風習習,楚冉蘅坐在亭中,聽著下面管家的吩咐與斥責,面上沒有表情,眸色卻沉重。
左晉向來不露鋒芒,情緒真真假假,或溫和或歡喜,大多難斷真假,可是,這是第一次,他看見左晉無暇的外殼破開一條縫隙,似乎有些什麼正在無聲地流離出來。
左晉竟然會因此,情緒波動至此,一個從來不說重話,也不表達太多情緒的人,忽然直白且真實地將情緒表露。
是為了長訣。
長訣在左晉心中,大抵地位不比她在他心中低。
面對一個城府深不見底,處處思慮周到,聰穎隱忍的人。
面對一個從小就陪在她身邊,青梅竹馬相伴,情意深厚的人。
說實話,他怕了。
本以為穩穩握在手中的所有,似乎有些鬆動,細碎得抓不住。
他不輕易恐懼,也從未恐懼過什麼,可他害怕失去她,因為這世間,只有一個她,也只有這短短的時光供他與她流連。他害怕一切意外。
任玄機道,
“你給那丫頭的聘禮也太多了一點,這個時候,要是這樣去下聘,百姓難免想著高門貴族氣焰囂張,百姓在吃苦,貴門卻在金山銀山地堆積著,只怕對你們的大業有礙。”
楚冉蘅看向院子裡進進出出的人,和堆滿一個院子的紅木箱子。
“不夠。”
“整個定王府給她都不夠。”
“我有的只是這些東西,別人有的,別人能給的,我也想給她,而不是擔心旁人目光,故而畏畏縮縮,不敢為她去做。”
“師父立於大業的角度,而我不過是作為她的未婚夫,這樣思量,師父大抵能理解幾分。”
任玄機道,
“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為何今日忽然這般急切,馬上整理聘禮一副明天就要上門提親的模樣?”
亭中靜謐,偶爾有幾聲鳥叫響起,
“沒有。”
楚冉蘅收回視線,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
不知是在說服任玄機,還是在說服自己。
那夜,宮長訣在昏迷之時,他一直難以入眠,不僅僅因為擔心她,也因為左晉那番話。
見她醒來,他的私心,迫使他將那塊寫了婚約的帕子拿出來給她看。
本來,是不打算這麼早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