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不過是做了一件小事,竟然就讓陳王和孟家覆滅更早,打亂了時間順序,許多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而對他,她的每一步靠近,都有可能會害死他。
她的反覆煎熬,卻隨著他的接近,而毫無保留地被打破,只要是他,總能讓她踏出她曾以為不可能踏出的一步。
無論她多少次告誡自己,在他面前,她的偽裝一定盡碎。是抑制不住要躍出胸腔的渴望,曾經的嫉妒,無奈,心酸,痛苦,在看到他那一瞬,盡數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終於明白,他亦非他不可。
她要站在他身邊,因她而來的變數,就衝著她來好了,但凡有一點兒要報在他身上,她一定會第一個衝上去抵擋,也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能確保他這一刻仍然完好無恙。
楚冉蘅長身玉立,站在霞色中,樓臺下人如江流,唯他一動不動。
飄然如嵐風靄靄,在她眸中點出一束亮光。
樓下眾人熙熙攘攘,聽見唱的是原曲,駐足的人不少反多。
“只可惜,常珏能復生,尚能上演荒誕,以歡喜結局,楚世子和長訣小姐,卻再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我可不這麼覺得,人人都說他們死了,可是卻沒有屍首,公侯女乃天家所作,裡面清清楚楚地寫了,常珏復生與狀元郎喜結連理,白頭到老。說不定,因著上天庇佑,他們活下來了。”
“可總不至於一個月過去,還沒有半點音訊,就算是被水衝到下游,也早該能回來了。”
“若有來生,兩人能復而相攜,白頭到老,該有多好。”
雲霞被風吹落進高閣,所有的一切染上輝煌引人惆悵的金黃色,與瑰麗無法比擬的紫色與紅色,像夢境倒映一般。
旦與生被生生拆散,戲文已唱到二人不能相見,只能借花燈節登樓賞燈,在樓臺上遙遙對望,
正旦拜老旦,曰,
“母親,那燈落雲月,上樓看方是皓皓,何不上樓去看?”
生也拉住身邊的好友書生,
“兄臺,你看,煙過月影,朦朦朧朧花沁月,高而望之,必定是驚世風光,你我上樓可好呵。”
老旦點頭,旦扶著老旦上樓,而書生與生一同上樓。
遙遙相隔數段距離,旦與生對望,無語凝噎。
老旦仍在囑託旦去見國公府的嫡長子,生的好友亦在滔滔不絕地說著道聽途說的官場軼事。
兩人對視,淚光顫動。
兩人迎著老旦與書生的聲音,起聲唸白,
“則為郎君彩筆題詩,迴文織錦;送得人臥枕著床,忘餐廢寢。”
“則為小姐折倒得鬢似愁潘,腰如病沈。恨已深,病已沉,昨夜個熱臉兒對面搶白,今日個冷句兒將人廝侵。”
高閣上的距離不過幾尺,卻讓人感覺兩人之間隔著銀河茫茫。
生道,
“盼有一日柳遮花映,霧帳雲屏,夜闌人靜,海誓山盟。”
宮長訣看著楚冉蘅,楚冉蘅一雙眸似是平靜,卻深不可見底,似要將她吸噬,白衣翩翩於風中者,非附庸風雅,則驚世風華。
旦哭道,
“恁時節風流嘉慶,錦片也似前程,美滿恩情,咱兩個畫堂自生。”
民眾不由得看向列列樓閣,常珏與郎生之間,隔的,可就是這般天塹?
民眾抬眸向樓閣望去,一瞬間,只覺得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覺。
有人指著樓閣,
“那是長訣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