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曾經經歷過的,只比百姓們想到的更為慘烈。
忠君,而君無德,大抵是宮家最大的絕望。
有一些人正從人群中走出,卻無人注意到。
任玄機道,
“原來你要借定王府的戲伶,就是要作此用。”
宮長訣看著樓下人群,除卻他們這個樓臺,無人可見人群中混著唱戲之人。
那是上次楚冉蘅帶著她在定王府遊覽時,遊走戲閣時發現的,他說因為老定王妃愛聽戲,定王府曾經蓄養了許多伶人,如今因為年老色衰,無法謀生,念著往日為老定王妃唱過戲的舊情,所以就一直養著。
宮長訣聞言,便生出借這些伶人一用的想法來,伶人們生活在定王府內,依靠的是定王府,為了半生衣食和恩情,會守口如瓶,也少有外出。於她而言,最是合適。
那些唱戲的伶人隱於陣中,其實就站在百姓們身邊,但百姓們卻看不見,只以為戲聲從天地間來,聲音極大,直達耳際。
實際上,卻是因為聲源就在身邊,怎麼會不覺得聲音大。
雪,是她寫信回去,託母親所為,眼前所見,確實如天際而落一般,實則不過是有人匍匐於屋頂,用大扇將冰碎扇下去罷了。
前世裡,七州受災,三年不雨,所以她敢將之寫在公侯女的戲本子裡。
她早早算好這些,不過是為了今日而已。
本是打算推動流言,來傳播公侯女的深意,而如今,得了這些伶人和雪,倒是不必如此麻煩了。
元帝要做天子,她偏會不讓他舒舒服服地做這個天子,若上天不認,引百姓相疑,只怕這皇位,他再坐不穩。
要壯大聲勢,要一步步置元帝於死地,使元帝在百姓之中的形象一步步倒塌,萬民唾棄,長安內賭咒相殺,高呼其背信棄義。
前世的宮家如何死,她便要元帝如何死。
如今,還只是開始。
街上,
一個男子道,
“我就不信了,就算我們所有人都去為宮將軍請命出戰,陛下會真的不讓宮家出戰。”
“可是如今這急報都到了兩天了,陛下還沒有半點要急著讓宮將軍支援鄞州的意思,陛下真的會同意嗎?”
“可…可我們真的就這般坐以待斃,等著西青來殺我們嗎?”
說話的女子抹著淚,
“到底是為什麼,陛下為什麼這麼做,明明……”
女子被旁邊的姊妹捂住嘴,有些事情,縱使心知肚明,卻不能說出口。出口即是禍啊。
一個男子道,
“不,就算是終究失敗,也決不能坐以待斃,方才我們才說過要守護宮家,如今,難道都拋諸腦後了嗎?難道就等著宮將軍救了我們,救了大周之後,活活等死嗎?”
“說得對,就算是徒勞無功,我們也決不能坐以待斃,就算有一絲的希望,我們也要試試看。我不信陛下真的敢眼睜睜看著大周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