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穿空,直直地釘在了靶子上。
十三歲的宮長訣,明豔飛揚。
一個清俊出塵的少年站在遠處,看著漫天的霞光之下,她縱馬踏碎一方霞光。
她的笑顏,是他最狼狽的時候,唯一一束光芒。
救贖他出黑暗,給他一份希望。
他抑制不住想看見她的衝動,每每熬不下去的時候,看到她,他似乎覺得這一切也沒那麼難熬了。
不知不覺,已將她看進眼底,又刻在心上。
他不知何時,忽然萌生要與眼前這個女子共度一生的想法。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宮長訣忽然開始笑不露齒,走在街上的時候,也開始步不過三寸,漸漸地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少年逐漸長為青年。
他自請邊關去滅西青細作,皇帝並不放在心上,只是隨他去。
待他歸來之後,卻聽聞宮家長女,被單方退婚,且聲名狼藉,為眾人唾棄。
他連夜縱馬疾馳到宮府門前,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一輪輪的月色朦朧,他站在外院的牆那頭,時能聽見啜泣的聲音。
宮長訣立在院內,
而他立於牆外,提弓搭箭,箭尖帶著一封信,嗖地紮在木牆上。
那封信中,他寫了許多撫慰之言。
他本欲離開,卻聽見一聲“站住。”
宮長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他沉默良久,答道,
“鬼頭。”
宮長訣卻忽然笑出了聲音。
自此之後,每每月圓,兩人都會隔著一堵牆,看著一輪月交談。
宮長訣在牆內,看著圓月道,
“世人皆道我奸佞,也許只唯有你一人不覺我汙濁。”
她語氣平淡,他卻只覺心疼。
她卻苦笑道,
“從前見過我的人會誇我一句容貌明豔,而如今,這份明豔,都變成了罪過,那些人,都說我妖媚,說我是狐狸精。”
他看著那堵牆,而她在石桌旁靜靜地飲酒,
他道,
“梔子花粗大,香得撣也撣不開,世人皆言其庸俗,覺得其品德不高。可梔子花卻只依舊張揚地綻放,這世間品格雅正,與它何干,要綻放,它也要痛痛快快地綻放,何必因為幾個自以為是莫名其妙的人而畏縮,所以在梔子花的世界裡,它香得坦坦蕩蕩,毫無畏懼。”
她笑,
“你總是能說一些我說不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