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那個人編過劍穗,看過那人簪花遊街,甚至給他扔過繡帕。
但那個人,不是他。
楚冉蘅忽然想起,在大宴上,他本欲說自己與她有婚約為她遮掩,她毫不猶豫握住了左晉的手,說她與左晉情投意合。
左晉去年考了科舉,是二甲傳臚。
左晉今年,年歲正好二十三。
她…與他情投意合。
正對著雲月坊街的窗子被風吹得一扇一扇,遠處的人語似乎離得極遠,漸漸地聽不見了。
遠處暖燈一瞬在他眸中熄滅了光。
他記憶中,一個小女孩的笑臉一晃而過,她握住他的手,
“哥哥,我知道旁邊有一個廢棄的房子,那些黑衣人找不到你的。”
黑夜裡,他的臉明滅不清,一身白衣盡汙,身上都是血痕。
小女孩握緊他的手,
“等天亮了,哥哥就可以回家了。”
他握緊她的手。
三年過去,她從牆頭跌落,驚擾了一樹桃花。
他記憶中的她,像穿過千山萬水而來,此刻竟有了幾分陌生感。
風將正對雲月坊街和窗吹得關上。
楚冉蘅把宮長訣打橫抱起。
他以為她曾經喜歡過,會一直如此,是他太自負。
江山易改,滄海桑田的道理,他並非不懂,可面對她,他總忍不住多生出一份憧憬。
但江山改過千萬次,滄海桑田千萬次,怎麼會恰好在他們身上停止不變。
她總有向前看的資格,她選擇回憶或是遺忘,都由不得他半分。
每一片落花回不到枝椏,而他們也回不到過去。
大片大片的月光撒在屋簷上,清輝落寞,寒得似冰。
宮長訣醒來,只覺得頭爆裂一般地疼,她摁著太陽穴坐起來,梳妗忙上前道,
“小姐您醒了。”
宮長訣揉著太陽穴,絲毫記不起昨夜後來的事情,只記得自己似乎與關無忘喝了酒,
宮長訣道,
“我昨晚上是怎麼回來的?”
梳妗遞給她茶,
“小姐昨天晚上是自己回來的啊。我在茶館裡,就有人告訴我,說小姐你先回去了。我半信半疑,回了府裡,發現小姐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宮長訣微微皺眉,
“我自己回來的?”
梳妗點頭,
“小姐確實是自己回來的,奴婢回來的時候,房間裡也只有小姐您一個人,只是好奇怪,為什麼看門的護衛和家丁都沒有看到小姐?”
宮長訣接過茶杯,想來大抵是關無忘送她回來的,照他的性格,不走正門也實屬正常。
牆也不算高,對他們這種習武之人,輕輕一躍就跨過去了,門口的護衛要是看得到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