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堅持認為宮家被削權是因為反叛的人有些耳熱面紅,一瞬間,似乎也覺得宮家被削權未必真與陳王反叛有關。
畢竟,要是真的反叛,宮家怎麼可能還完完整整。
若非傲骨錚錚之家,怎能教出長訣小姐這般敢斷髮毀婚,說得出永不落紅塵的女兒?
這般人家,又怎麼可能與陳王叛亂一事有關?
而之前堅持宮家被削權一事與陳王無關的人則蠢蠢欲動,心中的保護欲被激起來,愈發覺得自己是正義一方,自己認為的必定是對的。
宮長訣道,
“宮家與陳王反叛一事,我宮長訣可以保證,二者確無干系。”
聞言,眾人之中又是一陣騷動。
宮長訣溫聲道,
“之所以宮家失去兵權,是因為陛下心疼宮家兩位大將,一位是長訣的父親,征戰多年,在沙場和練兵場的時間遠比在家的時間多。”
宮長訣垂眸,
“仔細算來,在父親這次班師回朝之前,我也已有一年沒有見過父親了,父親連我的及笄禮都未能參加,沒能親眼看我長大,當我身陷囹圄之時,也沒有辦法陪在長訣身邊。”
宮長訣聲音微微低沉下去。眾人也能感覺到宮長訣的落寞。
那場退婚風波有多兇,眾人幾乎都是眼睜睜看著,或是直接參與了的,可是,就是這樣的風波,作為親生父親的宮太尉卻身不由己,沒有辦法陪在女兒身邊保護著自己的女兒。
反而是征戰沙場,不勝難以班師回朝見到自己的女兒。
人都是有感情的,聽見宮長訣這話,眾人心裡是一陣心酸。
偌大的公堂,沒有一個人說話,只留下宮長訣不高不低的聲音。
“而長訣的叔父,大周的衛國大將軍,比之長訣的父親更甚,已過不惑之年,半生為大周披肝瀝膽,殺匈奴,退西青,保衛黎民百姓,耗去此生大半年華,至今還沒有娶妻生子。”
宮長訣苦笑道,
“本不欲告知眾人,如今卻是讓大家見笑了。”
“叔父無愧於大周,無愧於黎民百姓,卻有愧於自己。”
“他沙場搏命半生,為國為民半生,卻什麼也留不住,沒有子女承歡膝下,沒有妻子白首偕老。”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心酸。
因為連年征戰,年過不惑還未娶妻,這本就已經叫人聞之為之心痛。
而這位將軍,還是當年清風朗月的宮小將軍,次次騎著馬穿著盔甲歸來時,有多少女子站在樓閣之上,只為一睹其風采,但為了大周,卻忍受半生孤苦,這般滿心百姓,滿心大周的衛國將士,怎麼可能與陳王一同反叛?
為了大周,為了百姓,兩位大將,一位有家不能回,自己女兒受難,哪怕心急如焚都只能在沙場為大周,為百姓繼續戰鬥。
一位則是連家都沒有,為了大周,年過不惑都未娶妻,這全都是為了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啊。
怎麼當初就會認為這樣忠心耿耿,一心為國為民的將軍是叛國之人?
之前那些支援宮家削權與陳王反叛必有關聯之人,如今都面紅耳赤,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為而感到愧疚。
宮長訣眼圈微紅,看著眾人道,
“陛下心疼宮家兩位大將,知道以宮家兩位大將誓死衛國的仁心,絕不願意輕易放下這一切,也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給自己休養生息的時間,所以,這才奪了宮家的兵權,強制我父親與叔父休息。”
“我父親連年征戰,已是滿身隱疾舊傷,我叔父年過不惑,眼見著就要到知天命之年,卻仍孤身一人,陛下也是心疼,知道再不讓他們休息就晚了,才以這般偏激的方法讓他們退出了朝堂。”
眾人聞言,心中已是感動與沉痛,亦有幾分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