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道,
“自然是此花開盡更無花一類的詩了。”
“更何況,這花在春天開,便是鳳毛麟角了,當然是讚歎其豔壓群芳。”
“再者便吟誦它的外貌和稀有,引喻些什麼東西,比如說,官場上,好官就如同這春時菊花,鳳毛麟角。實在太少,當多些才是。”
說書先生笑道,
“這番見解不錯,但到底落了下乘,可是,你們如今再來看長訣小姐的這句詩,看看能不能看出些別的東西來。”
眾人聞言,沉默下來,細思宮長訣的那句詩。
宮長訣站在樓梯上看著眾人。
眾人沉默著,都在深思。
過了許久,方有人驚道,
“我知道了,長訣小姐這句詩,是在諷刺這春時菊花德不配位,明明是該立在霜雪之中的孤傲君子,如今卻迎著春天而諂媚,看似對,實則本末倒置!”
一人出聲,另一人跟著高聲道,
“我也想到了!這菊花之所以是四君子,就是因為寧可枝頭抱香死,不肯吹落北風中的傲骨氣節,要是菊花不生在晚秋,不經歷霜雪,那還有什麼傲骨,哪還有什麼君子之說,長訣小姐此言,看似狗屁不通,實是一針見血啊!”
眾人聞言,才紛紛驚醒過來,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都說春時菊花好,偏偏只有長訣小姐看透本質,一針見血,能有這般見地,若是男子,必定封侯拜相啊!”
“當真是世間少有,若只聽這詩句,簡直狗屁不通,但配著這意境,卻是人間絕句啊!”
“怪不得長訣小姐能說出他生永不落紅塵這種話來,分明是世事洞察在心,才能有這般睥睨眾生,孤傲得不落凡塵的氣度。”
“這般詩才,這般氣度,絕非常人所能及,只怕是千萬男兒不能相抵。”
說書先生得意地笑,
“各位看,這句詩,值得各位拍案叫絕吧。”
眾人應聲道,
“太值得了!”
“要是天天都能聽見這般世事洞察,看透世間萬物的教誨,只怕是自己也能成神。”
“我如今當真是對長訣小姐愈發佩服了,之前在宮府門前見長訣小姐孱弱溫婉,只覺得讓人心生憐惜,如今聽了這些,只覺得五體投地,作為男子亦甘拜下風。”
“果然是宮家的女兒。這氣度與傲骨,實屬不凡吶。”
“而且第一次見長訣小姐,我還以為見著天仙了,都看呆了。”
“是啊,這種羸弱之美,原先只是聽故事裡有,如今見了才知道,這才是人間絕色。”
“欸,你們說,這般天仙似的小姐,還能有誰配得上,我只怕是沒人配得上了吧。”
有人噓他,
“你瞎說,楚世子啊!”
“就是,楚世子難道配不上?如今這麼一說,我反倒覺得他們絕配了!”
“是啊,長訣小姐詩才過人,長相亦是豔絕長安,楚世子不也真是公子如玉,要說才學,楚世子可是十六歲就考了狀元呢!”
“越說越覺得配了。”
宮長訣眸色一緊,
“梳妗,我們上樓,不聽了。”
梳妗跟著宮長訣。
宮長訣腳步飛快,樓下的聲音似催命符一般,她步履錯亂,分寸盡失。
卻沒注意眼前,直直地撞在一個人身上。
宮長訣退後兩步,比之那人的模樣,更先被她察覺的,是那股獨有的白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