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外青的蘿蔔嘞——”
宮長訣手扶在錐帽上,四周的人聲將她淹沒,包子鋪蒸籠的熱氣騰騰散到人身上,時不時有人與她擦肩而過。
一切都仍似她死前的模樣,這般喧鬧,卻這般祥和。
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宮長訣看著長街上的百姓們,
一切正是盛世景象。
上一世,是不是也是這樣,唯有宮家隕滅,而世事不改。
而這一世,
所有人都沒有變,她卻已經飽經滄桑。
走過了千里的路歸來,塵滿面,鬢微霜。
再不復前世的軟弱與無能,也不復單純面貌。
她絕不再像前世一般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就算是苦海,她也要過,就算是蘭因絮果,她也要闖。
梳妗從路邊買了栗子,跑過來道,
“小姐,您最喜歡吃的糖炒栗子。”
宮長訣回過神來,接過栗子。
梳妗道,
“小姐,咱們先去哪家茶樓啊?”
宮長訣道,
“走走看吧,哪家說得好去哪家。”
梳妗點點頭,兩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家茶樓門口,聽見裡頭道,
“不知各位可知道元稹啊,這元稹就是那位寫了貧賤夫妻百日哀的那位,他的悼亡詩可謂是千古一絕,還寫過’惟將終夜常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詩中當真是一片深情啊。可是,他還沒娶這位妻子之前,可就有了一位紅顏知己。”
“這紅顏知己啊,名叫崔雙文,是元稹的表妹,元稹後來還為她寫了一篇鶯鶯傳,這鶯鶯傳後來呢,就被人改寫成了西廂記,這西廂記裡頭的崔鶯鶯,可就是元稹的紅顏知己崔雙文吶。可憐崔雙文將一片痴心交給元稹,元稹居然轉頭就娶了韋司馬的女兒,這怎能不叫人氣憤。”
“而且,娶了妻之後,還不老實,在妻子就要重病死去的時候,還和名妓薛濤有了首尾,但就是這麼一個負心漢,居然寫出了這麼多深情不悔的悼亡詩,還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如今看來,越看越叫人……”
梳妗聽得津津有味,
“小姐,咱們就進這家去吧,說得真好。”
宮長訣淡淡道,
“後來髮妻死了,元稹許諾終身不娶,寫了三十餘首悼亡詩,結果跟薛濤還藕斷絲連,還許諾薛濤會與她白首,結果走了十年才想起薛濤,卻又與劉彩春如膠似漆,這故事,叫曠世痴情種實是負心漢。”
梳妗驚訝道,
“小姐你怎麼知道?”
宮長訣淡淡道,
“聽過。”
梳妗撓撓頭,不對啊,每次小姐出門都帶著她,明明沒聽過啊。
宮長訣回頭,看向站在原地出神的梳妗,宮長訣道,
“梳妗,走了。”
梳妗回過神來,見宮長訣已走了十數步遠了,忙跟上宮長訣。
走到另一家茶樓邊上,大門上掛著清風閣三個大字。
裡面說的正是公侯女的故事,
“你們可知道,當著聖上的面,長訣小姐說了什麼?”
裡面的人起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