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我一個皮糙肉厚的,見著他可不會臉紅,要退婚的是他家,我宮家又沒做錯什麼,無故退婚便是這孟家先頭犯錯,我著什麼急,該著急的是那孟家,指不定日日提心吊膽,生怕我宮家因此記恨反目成仇呢。”
左窈青笑道,
“看你這般潑辣樣子,我也就放心了,想來也是,那孟華文一個沽名釣譽故作風流之人,怎配得上當宮家的女婿,要是你嫁給他,定然少不了吃苦頭,區區九卿之家罷了,如此囂張跋扈,祖父說得對,實在該敲打敲打。”
宮長訣聞言,反問道,
“敲打敲打?”
左窈青忙捂住嘴,
“該死,瞧我這嘴,又說漏了不是。”
宮長訣笑道,
“好妹妹,你快告訴我吧,外祖父說要敲打孟傢什麼?”
左窈青拉住宮長訣,低聲道,
“祖父聽聞孟家要退婚,氣得火冒三丈,在家裡直摔東西,人家都說老御史極有涵養,這般樣子,活生生就是個氣急敗壞的小老頭,哪還有老御史的風範。這時,祖父又說,那孟家向來趨炎附勢,早知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沒想到竟如此忘恩負義,孟家這般性情,定然不會一點錯處也沒有,只要讓他尋得了一點錯處,定要扒了孟家的皮,堂堂正正地讓你給變成落湯雞的孟家退婚,他的外孫女,只有她退別人婚的份,哪有別人退她婚的份。”
左窈青用帕子捂著嘴笑,
“誰知,祖父原只是想著哪怕孟家真的滴水不漏,為官數載,也定然有不足之處可尋,有一個不足之處也足夠他發揮了,可這仔細一查卻有了大收穫,這孟家可不得了了呢,收受的賄賂只怕直奔數十萬兩白銀去了,只怕是十個肥差都撈不回,奉常一個清水官職竟然能收到這麼多的銀錢,真真是厲害,姐姐放心,祖父這般抓著了孟家的把柄,定然要扒了孟家的皮,讓孟家變成人人喊打的臭俎蟲,到時你退婚孟家便是名正言順的事,畢竟誰會留著這般惡臭的罪臣當親家呢,姐姐也可寬心了。”
宮長訣聞言,心中似有暖流流動,原來即便她什麼也不做,她身後的家人也會護著她。
只是為何,前世裡,外祖父卻沒能查出這些呢?
宮長訣道,
“外祖父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被退婚的?”
左窈青道,
“就是昨天,姑姑上家中同祖父和父親說的,我還偷偷聽了會兒,這孟華文還同首富家的庶女暗通款曲,這可是真的?”
宮長訣點點頭,
“自然是真的。”
原來問題出在這裡,這一世,她提前告知母親左氏孟華文與朱鈺的通姦之舉,於是左氏怒火中燒,這才回了孃家告訴了外祖父,外祖父才在此情況下尋得了可令她名正言順退婚的孟家的錯處。
而前世裡,沒有這一遭。
前世沒有她的刻意拖延,孟家對宮家屢次拒絕退婚的行為不耐煩了,直接單方面退婚且散播謠言,打了宮家一個措手不及。
而左氏也沒了知道孟華文通姦他人這個爆發的點,沒有向左家求助,故而沒有外祖父怒極徹查這一回。
宮長訣想,這倒是歪打正著了,她也沒有想過事情會有這樣的走向。果然,她的小小舉動都會令眼前物事境況改變許多,那麼,宮家的傾覆,也定然可以逆轉,哪怕只有她一個人的力量,她相信,在這樣的趨勢和波瀾中,宮家定然能存留下來。
左窈青牽著她的手坐下,亭外流水淙淙,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咱們說些別的。”
宮長訣道,
“說些別的?我正好有問題要問你,你不是向來不參加這些聚會的嗎?怎麼今日倒是前來了,你可別跟我說是想一睹那春時菊花的風采,我可不信。”
左窈青笑道,
“難不成我是來相如意郎君的嗎?姐姐真是說笑了,我確實是來賞菊的,而且這春日裡睏倦,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我倒是想多結交幾個朋友,免得寫了好詩文都沒人誇呢。”
左窈青說著,眼神卻飄向遠處,定在遠處迴廊那一抹玄色的身影上。
宮長訣笑,抬眸便見一身大紅衣衫而來的朱鈺,她衣衫上重重疊疊地繡了不少花紋,布料看起來也是極金貴的,髮間簪著那隻珠簾簪,穿戴精緻,只是她僅能稱得上一句清秀的面容根本壓不住這身打扮,過猶不及,一身打扮生生將其美貌從三分減到一分。
宮長訣拿起茶杯,
“窈青,待會兒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要驚訝,不要反駁,說什麼,你應便是了。”
宮長訣將茶杯推開,換了一杯,斟滿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