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別擔心,我定不會叫那些人欺辱了去。”
宮長訣握緊了拳,這一回,她要親手將她所受的屈辱一一奉還。
迴廊曲折,日影西斜,照著紗窗,紗窗上的網格映在宮長訣面上,隨她的腳步,疏疏落落的陰影落在她面上,愈發顯得她面容明滅不清。
梳妗扶著宮長訣,
“小姐,咱們趕緊回紫藤苑吧,奴婢給您喚府醫來看看,要是治得晚了,您這手只怕是要落疤的。”
宮長訣點點頭,
“勿要著急,想來也沒有劃得這麼深,仔細些便不會留疤。只不過我有另外的事要問你。”
梳妗道,
“小姐您說。”
宮長訣斂眸,
“你說,這段時間裡,可有什麼宴會,是孟華文會去的?”
梳妗皺眉,
“小姐,難道您還想挽回那個狼心狗肺的嗎?方才聽您同夫人說,奴婢這才知道,原來這廝不僅忘恩負義,還淫邪至極。這般男子,怎麼也不會是良人,若是小姐想要嫁給他,可要三思。”
宮長訣道,
“你且寬心,我不是想嫁給他,只是我自有打算罷了。你只需告訴我,是否有此般聚會便是。”
梳妗道,
“只要小姐別犯糊塗便好,這般聚會自然是有的,丞相申大人的嫡小姐近日得了一盆菊花,這本是沒什麼稀奇的,只是這盆菊花竟是在初春開放,叫不少人聽過都嘖嘖稱奇,因此,申小姐特地要辦一場賞菊會,邀了不少貴女公子們參加,想來這孟華文如此愛惜才名,定然是要赴宴的。申小姐也給您和二小姐遞了邀帖,只是二小姐近來身子不爽利便不打算去了,您之前也說二小姐不去您便不去了,那兩張帖子還在您那兒擱著呢。”
宮長訣點點頭,
“走快些,我有事要回去辦。”
梳妗道是。
回到紫藤苑,宮長訣踏入內室,卻再不見她醒來時那重重疊疊的煙青色簾帳,眼前都是真實的景象。
房中,一個杯子,一方端硯,皆為過往她所有,毫無偏差。
梳妗跑出去尋府醫,宮長訣坐在几案前,緩緩解開手上的手絹,入目是刺眼的幾道血痕,血浸染了半塊手絹,染在手絹上牡丹圖案的花蕊之上,帶著勾魂奪魄的鮮紅,極盡妖媚豔麗。
手帕上的血染紅了宮長訣的眼。
手心裡的血痕與她跳崖前滿手是傷鮮血淋漓的畫面重合。
上輩子,她被退婚後便一直極少出門,而她離家最遠的一次,便是抄家入獄之時。
她反身跳下的那座山崖下,有宮家的別院,別院雖早已被朝廷抄去,但那院後,到底仍有宮家先祖的墳墓,她投身於此,也算是回家了。
可那又如何,那時的宮家,老幼男女,通通都墜入了無邊地獄,宮家,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