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深淺遠近的桃花開了遍野,紛紛揚揚的落下,疊蕩在宮長訣血色的衣衫上。
宮長訣回頭看向楚冉蘅。
他立於蓁蓁桃華之中,眉眼如畫,似玉樹臨風,他的眉卻緊蹙,生怕她下一秒就墜入無邊深淵之中。
宮長訣笑,然而她的笑卻是那麼蒼白和痛苦。
“楚世子,你我萍水相逢,我生死與否對你來說都沒有關係,也不該有關係。”
“縱使我宮長訣,宮家之禍皆由你而起。我也不怪你,我宮長訣清楚,害宮家淪落至斯的人是甕喻公主,是皇帝,與世子無關。”
楚冉蘅立在風中,看著她的雙眸,
“宮家還有機會平反,你也還有機會活下去,何必自尋絕路。”
懸崖上的長風將她的紅裙吹得烈烈飛揚綻放,她似一隻蝴蝶,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風吹落,跌入深淵。
宮長訣的淚沿著她的面頰落下,
“宮家全族上下一百二十一人已亡,縱我能得生,這一切於我而言,已毫無意義。”
“楚世子,來世再見。”
她清淺的聲音仍響在耳邊,下一秒,宮長訣拔下發簪,狠狠地刺破了她的脖頸,鮮血噴灑,如天邊的殘陽,刺目驚心,她緩緩向後倒下。
楚冉蘅上前想抓住宮長訣的手,
“不要——”
深綠的山澗中,一抹鮮紅落如碎玉墜下。
宮長訣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重重疊疊的煙青色簾帳,正隨紗窗吹入的風緩緩飄動。
她緩緩坐起,看著眼前的一切,抬手撩起簾帳,她在簾帳間走著,每一步都似踏在雲上一般虛浮和夢幻。
這是哪兒?她不是死了嗎?
她素手撩起簾帳,隨著她的腳步,一層層簾帳落下。
煙青色的簾帳似煙雲般輕柔滑過她的指尖。
走出重重簾帳,入目是一陌煙柳,宮長訣對此甚感熟悉,那是她十三歲時央了父親才得以種在院子裡的。
還有院中的那棵紫藤花樹,紫藤花蔓緣著雲臺的棚頂而生,落下夭夭灼灼的一蔓蔓,蔓上紫花開得正盛,繞著雲臺,令雲臺宛若仙境,雲臺中一張几案,几案上擺著一架琴。
那是她的玉碎琴,是她及筓那年母親左氏贈予她的及筓禮。
可惜,在宮家被抄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這些了。
或許,正是因為她死了,才能見到這些心心念唸的物事罷。
一個小丫鬟端著托盤上前,欣喜道,
“小姐,您醒了。”
宮長訣回頭,看見小丫鬟的笑顏,不由得也笑起來。
梳妗,侍奉她數年的貼身侍女。
宮家被抄家之時,抄家計程車兵要推倒祠堂供奉的先祖牌位,宮長訣抵死不從,士兵拔劍相向,是梳妗擋在她身前替她捱了一刀,當場身死。
宮長訣笑,淚卻落下,抬手撫上梳妗的面,真好,在這兒還能看見她。
梳妗有些莫名其妙,見宮長訣落淚,梳妗道,
“小姐您別傷心,孟家那等子忘恩負義的根本不值得小姐傷心,小姐貌美無雙,來提親的人必定踏破門檻,有的是好郎君願意娶您。”
宮長訣的手一頓,緩緩放下,
“你說什麼?”
梳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