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最後一絲意念,竟是又回到了那個無窮無盡的黑洞裡。
他就像泡沫一樣,身不由己地漂浮著,極光和星光交叉重疊,密整合一片巨大的光網,從頭頂,乃至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從縫隙間,他清晰地看見有人把天邪劍拔了出來,隨後跑來幾個士兵將他和母親的屍體一併抬走。
唐天政的臉在巨網中露出了光怪陸離的色彩,他的聲音異常刺耳:“那條小蟒蛇呢?”
這一問,但凡出現在畫面裡的人都警惕地四下尋覓,然而卻沒人能找到那條紫色小蟒的蹤跡。
最後,唐天政舉起了天邪劍。
古劍雖已出鞘,卻依舊殘破不堪,猶如破銅爛鐵般難看,隨意砍在一根鐵柱上,?劍身居然還凹進了幾道口子……
墨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縫隙中的畫面也越來越模糊,恍惚間,他的思緒飄到了一片原野上。
快節奏的音樂,楚煬的嬉皮笑臉,牛羊成群的草原,呼嘯而過的風……
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彷彿他就身在其中,身在那個遙遠的國度……
一朝國破,江山易主。
三天後,北周皇帝唐天曜著一身明黃龍袍,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夜瞿王的寶座,即日便改國號為“大周”,遠比北方繁華富庶的殷都,搖身成為大周如今的國都。
夜瞿國的舊臣死的死,逃的逃,但凡抓回來的均以俘虜處決。刑場之上,凌遲的,五馬分屍的,以至於炮烙腰斬的,數不勝數。
百萬民眾於三天前死傷近半,僥倖活下來的一半自然是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北周的統治者兇殘可怖,亂世之中,人們總得學著適應。
再說到南曌國,不知為何,一心想坐收漁利的南宮流燁居然絕口不提了,沒人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只有唐天政心知肚明。
“這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南宮流燁可比墨玹聰明多了!且不說走漏了訊息難成氣候!即便他破罐子破摔,那也得夠蠢才行!”
“王爺所言極是。”
玥姬換上了一身火紅的舞裙,溫柔嫵媚雖掩住了身為殺手的戾氣,但眉眼中的銳利光芒依然把唐天政身邊隨侍的宮女嚇得不敢抬頭。
唐天政擺了擺手,兩名宮女立刻跪到一側,手扶著膝蓋,一動不動。
喝光了杯中明露,他慵懶地舒了口氣,又朝玥姬勾了勾手指,玥姬連忙提著裙襬喜逐顏開地跪到案前。
“今天穿這麼漂亮,是要為本王跳舞嗎?”
玥姬面露不悅:“王爺,您忘了?”
唐天政皺了皺眉:“本王忘了什麼?”
“您不是說,事成之後就娶玥兒為妃嗎?所以我就特意挑了一款嫁衣,還是來自西域的珍品呢!你覺得好不好看?”
唐天政這才明白過來,勾唇一笑:“原來只是穿給本王看看的?”
玥姬掩唇輕笑,難得笑不露齒:“王爺只需說好不好看!”
“這個……自然是好看。”唐天政漫不經心應著,腦海中卻回想起另一個女子,那一身火紅戰甲至今讓他印象深刻。
玥姬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臉上的紅暈頓時散了,沉著臉道:“王爺都沒好好看,不會這個時候還想著其他女子吧?”
心事被看穿,唐天政甚是不悅,口吻一下子變得嚴厲:“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話鋒一轉,玥姬也不敢放肆,俯首道:“差不多已經辦妥了。”
“差不多?”語氣加重,唐天政極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