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破天荒的,這一日,司琴居然吞吞吐吐起來。
秋素雅正親手做著虎頭鞋,看著歪歪扭扭的針線,正考慮著要不要拆了重做,聽她這麼一說,不禁皺了皺眉。
“怎麼了?”
“奴婢剛剛聽說,長公主跑到大王那兒告狀,說是娘娘您授意太子殿下把蘇良娣送走的,非要您給個說法呢!還好王后娘娘把這事給翻過去了!”司琴說著,哀嘆連連,“也幸虧娘娘您懷著身孕,要不是母憑子貴,這一劫,您怕是躲不過了……”
聽聞此言,秋素雅心裡一陣鬱悶。
方才還在憐憫這將軍夫人,想不到事情又牽連到自己身上了,想當初要不是她攔著,蘇落生完孩子恐怕就得命喪黃泉。
“那蘇落呢?”
“已經搬回暖香閣了,聽說幾個月前流了產,奶孃也為了救她被歹徒殺了……”
司琴的話還沒說完,秋素雅猛地站了起來,驚愕無比:“什麼?什麼奶孃?什麼歹徒?”
司琴皺著眉,不明所以,只得把自己知道的如實相告:“就是和她一起走的奶孃啊!奴婢也是聽其他宮女們在聊,據說她們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歹徒,奇怪的是,那些歹徒不搶銀兩,也不劫色,好像就是為了殺人!”
秋素雅茫然地呆立了許久,心裡突然生起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是他?表面上答應放她一條生路,背地裡卻派人暗殺她?
“這個蘇良娣也真是命大,居然被一群綠林好漢給救了,在土匪窩裡住了好幾個月呢!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那些悍匪給……”司琴說到這兒,覺得自己有點缺德,乾脆閉了嘴。
秋素雅已經考慮不了這些了,蘇落如何她並不關心,唯一讓她心痛的是慧娘,如果她真是間接死在墨玹的手裡,這輩子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司琴見她悄然落淚,頓時嚇了一跳:“娘娘,您沒事兒吧?”
“沒……沒事。”秋素雅哽咽地回了一句,腳下卻不受控制,快步朝殿外走。
司琴連忙追了上去:“娘娘,娘娘您去哪兒啊?您慢點走!您可懷著身孕呢!”
秋素雅不理會,頭也不回地朝暖香閣走,她必須找蘇落當面問個明白,也許這些宮女只是亂嚼舌根,也許慧娘已經到了燕州,和那鄒晟再續前緣了……
司琴沒轍,只好硬著頭皮一路跟著到了暖香閣,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自家主子闖入了大門。
閣樓內十分冷清,除了蘇落,就只有她的貼身丫鬟一人。
秋素雅的出現,頓時讓蘇落手裡的一盞茶杯應聲落地。
四目相對的剎那,整座閣樓都陷入了弔詭的氛圍。
“蘇落!我有話問你!”
蘇落卻坐著沒動,連翠柳想蹲下來收拾碎裂的茶杯都被她攔住了。
她垂眸,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語氣透著詭異:“哦?姐姐是想問,妹妹我是人是鬼?”
秋素雅不想跟她廢話,開門見山地問:“慧娘呢?她為什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蘇落挑了挑眉,故作疑惑,“她不是你的奶孃嗎?你自己不把她看好了,問我作甚?”
“蘇落你夠了!咱們之間的恩怨沒必要牽扯無辜的人,我來就是想知道慧娘如今的情況!你說完我就走,絕不擾你清修!”
秋素雅說的極快,司琴想上前插句嘴都難,只好乖乖在一旁待著。
蘇落則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流產之後,她的身形似乎有些臃腫,但不難看出風情猶在。
“姐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她說著,幽幽地嘆了口氣,“唉……也怪她命薄,死了也只能曝屍荒野,即便我跟你說了又能怎麼樣?姐姐難道要我帶著一具屍骸回來嗎?”
“……”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滾落,秋素雅掙扎了許久,才艱難地問了一句,“她……臨死前可留下什麼話?”
“有啊!”蘇落的聲音陡然提高,眼看著她落淚,臉上卻掛著幸災樂禍的笑,一字一句透著狠戾,“慧娘說了,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進了丞相府,哺育了你這個白眼狼!”
秋素雅瀕臨崩潰,上前就攥住了她的衣襟,低吼著:“我不信!你騙人!慧娘不會這麼說的!你騙人!你騙人!”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兩邊的丫頭一齊上前拉扯,卻死活也分不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