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生兒生女,她倒並不強求,即便母后重男輕女,她大可以繼續生,生到她滿意為止。
世界一下子變得通透明亮,如今她有心愛的丈夫,有未出世的孩兒,還有與她冰釋前嫌的婆婆,唯一的缺憾就是前方的戰事。
真希望可以速戰速決,讓一家人重新團聚在一起,那該多好?
可惜,老天爺總是不遂人願。
墨玹已有三日未能閤眼。
戰爭之慘烈,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深刻體會。
兩個多月來,敵軍六次進攻雖然都以失敗告終,可不難看出他們是在打持久戰,好拖延時間等援軍到來。若不是我軍糧草不足,定可以趁勝追擊將其一舉殲滅。
然而,唐天政此人陰險毒辣,一連兩次中了埋伏依然屢敗屢戰,到後來,墨玹才發現那是他的誘敵之計。
以慘敗誘導敵方陷入圈套,此乃下下之策,但唐天政卻不惜賠上數十萬將士的性命也要險中求勝,單憑這一點,墨玹斷不敢再小覷了他。
“敵方還有多少人?”
“探子回報,應該不足兩萬。”
“我們的糧草呢?何時能到?”
“稟殿下,還需五日。”
“五日……”
看著傷兵滿營,墨玹眉頭緊皺,又問了一句:“我軍傷亡如何?”
孫鵬沉著臉,嘆息道:“死亡人數約三萬,七萬重傷,其中還有一半人在昏迷中,此外因為糧草欠缺,已有二十多萬染上疾症,如今軍醫們都省下了自己的口糧,餓著肚子在處理傷兵,再堅持個五天應該不成問題。”
“嗯。”
墨玹淡淡地應了一聲,漫步走進營地,一路問候傷殘計程車兵。
看著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聽著一陣陣虛弱的呻吟,心口劇痛不已。
這裡的每個人,他們哪個不是劫後重生,不在牽掛著心裡的那個人?
人只有上了戰場,才會發現生命都是等值的。
墨玹將身上的狐裘脫了下來,蓋在一個老兵的身上,那老兵也不算太老,只是被傷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看上去要比同齡的老上十幾歲。
如今他斷了半截小腿,肩骨被利刃戳穿,渾身鮮血淋漓,卻還強撐著起身行禮。
墨玹見了,忙伸手阻攔,任由那昂貴的狐裘沾染上殘膿汙血,他毫不在意,步履維艱地行走在傷兵之間,腳步略有踉蹌。
孫鵬上前扶他,言語關切:“殿下,天色已晚,您還是早點回宮歇息吧!這些天您都累壞了。”
“我沒事,跟他們比起來,我好的很。”說著,他又皺眉問道,“對了,阜豐關的探子回來沒有?依我猜測,北周的大批軍隊應該過了阜豐關了。”
“嗯!明日一早應該能收到敵方軍情。”孫鵬點點頭,復又愁容滿面,“此番北周可謂是傾巢而出,定然也有百萬之師,到時真如徐老將軍所言,兩股龐大的陣勢一旦開戰,我們未來幾年恐怕都要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了,不知殿下可有退敵良策?”
墨玹苦笑,只說了一個字:“難。”
如今小半個夜瞿國都被他們佔領了,短期之內又談何退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