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幽幽深宮死一般的靜。
遙望皎潔明月,他的目光淡漠疏離。
幾個時辰前,東宮還沉浸在喜慶的喧鬧之中,可轉眼間,偌大的花園裡卻只剩下寥寥隻影。
酒是個好東西,前一刻用來助興,這一刻又可以拿來澆愁,可惜他是個千杯不醉的酒仙,喝得越多反而越清醒。
原以為蘇皓的這步棋至少能走段時間,誰曾想他一時得意忘形,還沒來得及享受溫存就被涼水淋了一身。
墨玹暗暗氣惱,自己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
靳嚴走過來,挎著臉,又是哀嘆又是苦勸:“殿下,您這又是何必呢?堂堂東宮太子,新婚夜居然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這傳出去還不讓世人笑話?要奴才說啊,這太子妃就是讓您給慣的!與其在這兒悶悶不樂,殿下還不如去側妃那兒快活快活!人可是在暖香閣苦苦等候殿下呢!”
話音剛落,墨玹重重放下酒杯,憤憤然道:“本宮今晚哪兒也不去!本宮就愛在這兒待著!”
靳嚴只好唯唯諾諾直點頭:“好好好!算奴才我瞎操心!您繼續!繼續!”
淡淡一哼,墨玹不再理會他,漠然倒酒,靜靜賞月。
而此刻的暖香閣內,蘇落依舊端坐在軟塌上,一襲紅嫁衣熱情奔放,她頭上沒有戴著紅蓋頭,但渾身的奢華貴氣絲毫不亞於太子妃,畢竟還是長公主的養女,即使是側妃,那也不能失了尊嚴。
可惜,尊嚴這東西不是靠外在去體現的。
她一直坐在那兒,挺著胸脯,下巴高高抬起,高貴宛如不容侵犯的女王。可是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後,她到底還是累了,心裡泛起酸澀。
她知道太子是不會到這暖香閣來的,至少今晚不可能來了,可她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吩咐翠柳到門外檢視動靜。
翠柳卻撅著嘴,不太情願:“小姐,您還是……早些休息吧!太子他,這會兒估計早就在太子妃那兒睡著了……”
蘇落紅著眼睛,沒有落淚,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哭。來日方長,太子總有一天會來臨幸她的,她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然後牢牢把握住!
天很快就亮了,墨玹一夜沒睡,收拾好情緒,徑直前往東宮寢殿,守在門口的兩名宮女朝他下跪行禮。
“太子妃醒了嗎?”墨玹的聲音有些沙啞。
其中一名宮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嚇得把頭埋了下去,吞吞吐吐道:“太子妃……她……她還跪……跪在地上……”
“什麼?”
另一個宮女連忙解釋:“殿下息怒!奴婢們昨晚去扶太子妃了!可太子妃不讓碰!”
墨玹怒不可遏,青筋都暴跳了出來,咒罵了一聲“廢物”,便急赤白臉地衝了進去。
果然,一切還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秋素雅彷彿長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像快木頭。
“雅兒!”墨玹狂奔過去,蹲下身檢視她的臉,只見她眼神空洞,面無人色,對於他的到來毫無反應。
“雅兒你怎麼了?”墨玹撫摸著她滾燙的臉,心疼不已,抖著手將她的衣服裹好,然後攔腰抱起,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這才對著門外大吼,“來人!傳太醫!”
深秋的夜晚涼如水,這傻丫頭居然衣衫散亂地跪在地上整整一夜,能不生病嗎?
墨玹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又緊張又自責,更多的還是心疼,本來事情就是他做的不對,居然還向她發脾氣,就這麼把她諒了一個晚上,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