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盡知佈告內容,相信段家不會言而無信吧!”眾人根本不理段韶的威脅,又陸續站出了幾人。
陳霸先、楊忠、高澄、宇文導、唐邕、元戊等六人各捧了一隻大海碗,自覺地排成一列,齊齊站在段韶之前。
“沒有了嗎?”段韶虎目一瞪,向四周一掃,譏道,“高洋啊高洋,好歹還是京畿大都督,好歹還是高家人,就這麼慫?連競爭一下的勇氣都沒了?”
“哼,我高家漢子,豈會讓你笑話!”高洋故意裝作挺威武的樣子,大踏步上來,不服氣的嘟嚷著,“我高洋會是喝不了一碗酒的人嗎?”
“天鳳之女擇婿,怎會少得了皇上?”段雨桐見這幾人爭先恐後往前站,氣惱道,“弧離,上去!”
弧離忙拿了只海碗,上前站在高洋側邊,道:“本公公代皇上參與!”
“行!”連皇上都想當他的妹夫,而且還得看家妹臉色,段韶心情甚佳,意氣風發,“酒來!”
立時,便有蘭改捧著一隻碩大的酒罈上前,“咚”的一聲放在段韶面前。
段韶掀開壇蓋,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忍不住高呼一聲:“好一罈玫瑰酒!”
“血紅玫瑰!”元戊糾正道。
“嗯?”段韶不滿的瞪著他。
“這可是聽山大人珍藏了十三年的女兒紅,”元戊補充道,“再加上今日一早,蘭改和在下采摘紅玫瑰浸泡。試問,天下還能有比此酒更紅,更鮮的嗎?”
“女兒紅象徵父愛,紅玫瑰寓意愛情!”聽山大人忍不住介面道,“若喝了本座的血紅玫瑰,卻辜負了段棲鳳者,本座斷然不饒!”
女兒紅,乃父親在女兒出生之日窖於地下十八尺,出嫁時取用,聽山提前取用,便意味著他確信小女已不在人世,便將段棲鳳看作了自己的女兒。
“既如此,段韶請聽大人一併痛飲此酒,如何?”段韶是個爽快人,你對家妹好,我自然對你好。
“本當如此!”聽山毫不客氣的放下圓月彎管,揮揮手,第一次在人前沒要琵琶美人跟上,頭上的抱笙也自然沒能跟上來。
“上酒!”聽山立於段韶身旁,威嚴的掃了一眼面前的八人,低聲喝道。
兩侍女盈盈而上,為聽山和段韶斟滿酒,然後退下。
八人則陸續上前,各自從酒罈中舀了滿滿一碗酒。
酒紅似鮮血顫慄,酒香若情愛氤氳。
“濃酒一碗,誓言一生!”唐邕捧著酒碗,第一個上前道,“若中,死生契闊,直到地老天荒;不中,隱身而退,絕不懷恨在心!”
舉碗,仰頭,一大碗血紅的酒灌下,也顧不得溼了衣襟,將海碗砸碎在地:“若違誓,當如此碗!”
接著,宇文導等人陸續上前,立誓,砸碗。
弧離戒酒,即便功力不弱,亦費了好大勁才幹掉一碗,然後頭就有些暈乎乎,將海碗往地上一扔,“叭”的一聲響過。
然而,這一聲剛響起,接著又是“諍”的一聲響起,其音繞樑,久久不去。
“大膽!”聽山大怒,喝道,“本座的琵琶美人,豈容他人玷汙?”
喝吧,猛吸一口氣,肚子漸漸漲圓。
眾人大驚失色,原來,這弧離將海碗砸偏了方向,碎瓷濺起,正好劃在一琵琶美人的衣裙上,而這裙,偏偏就是一隻豎立的琵琶。
翠綠的琵琶淌著血紅的酒液,煞是怪異。
而更為怪異的是弧離的臉,在聽山一吸之下,赤橙黃綠藍,不斷變換著顏色,眼耳口鼻舌,不斷變換著形狀。
更令弧離恐懼的是,身子也開始不聽使喚,正要身不由己的前撲時,聽山卻厭惡的一口氣撥出。
弧離立刻便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飄飄搖搖望後飛去,“轟”的一聲砸在殿壁上。
頓時便被砸得頭破血流,弧離狼狽的爬起來,一摸後腦勺,全是血。
“皇上的總監大人,你也敢如此羞辱?”段雨桐大怒,一時間失了理智,就要撲上去教訓聽山,好在師沛然及時制止了她的胡鬧。
聽山冷聲一哼:“我聽山的琵琶美人,誰動了,都得付出,血的代價!”
“幹!”段韶哈哈大笑,與聽山相對而飲。
如此,擇婿酒誓儀式方告完畢。
“什麼狗屁美人,真不要臉!”殿門外,狐門宮主不顧棲鳳的阻攔,怒衝衝的直奔殿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