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說完,邁步走到枯樹下,仰頭望向這棵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月的古樹。之前就是因為這棵枯樹,險些讓凌瑀四人殞命。如今枯樹已經失去了所有威勢,凌瑀想好好研究一下它。
當枯樹的樹根被斬斷之後,自枯樹舒展出的根系好像失去了頭顱的長蛇似的,它們在原地打轉,最後逐漸枯萎。
當三分之一的樹根被太乙真人斬斷,最終枯萎之後,好像傳染一般,整棵枯樹下的根系也全部失去了生機。之前還洋溢著無窮生機的樹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黃色,悄然死去。
不久前,樹根中宛如遊動著飽滿的靈液,而此時卻漸漸化為腐朽的枯枝。根系中的靈液逐漸乾涸,樹根也成了乾癟的模樣。
之前凌瑀距離枯樹約有三丈左右,雖然枯樹的樹根已經失去了生機,可是樹冠下吊著的那些喪服人類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們面目猙獰,隨著自遠方飄來的微風緩緩搖動身形。
而當凌瑀邁步走到枯樹下的時候,卻發現懸掛在枯樹上的那些屍體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一具具骷髏。他們身上的衣衫好像在一瞬間經歷了千萬年的歲月摧殘,逐漸風化,隨風而散。
這些屍體的血肉也在眨眼間被時光啃食,只留下了一具具骨架。枯樹的枝幹穿過骨架,將他們懸在高處,宛如風鈴。
凌瑀抬手印在樹幹上,好像在觸控著歲月的痕跡,感受時光的流逝。在早已乾枯的樹皮中,凌瑀甚至可以看到時光的脈絡逐漸清晰,最後被洪流席捲,消失在了慢慢長河中。
恍惚間,凌瑀彷彿看到了一株小樹在天穹九界的無邊原始叢林中生根、發芽,周圍的古樹欺凌它,妖獸踐踏它,風雨摧殘它。然而,它終究還是挺過了重重浩劫,活了下來。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漫天烏雲將皓月星辰遮擋,一道神雷厲霹而下,將已經長到了三丈高的古樹攔腰斬斷。
過了七年,在同樣漆黑的夜裡,一道綠色霞光閃耀在天地間。小樹,重生了。它好像在沉寂的七年中得到了天地的饋贈,不再畏懼風雨妖獸,欺凌霸辱,最終成為天地中的神明。
再後來,一群修者見古樹生機瀰漫,是打造棺木最好的材料。他們向古樹揚起屠刀的時候,古樹爆發出了壓抑萬年的神威,將七十二名修者盡數斬殺,並且將他們的屍體掛在樹上。
也正是因為如此,樹幹上懸掛的那七十二具屍體才身著喪袍,面目猙獰。這是古樹的復仇,是妖族對人類的懲罰。
渡過了枯樹的一生,凌瑀輕嘆一聲,緩緩地收回了手臂。
而就在他的手掌離開枯樹的時候,一道微風飄過,將百丈古樹化為了點點晶瑩。綠色微光在華燈初上的夜空中極為乍眼,它們像是夜色下的精靈,向多舛苦難的一生道別。
綠色光點漫入山谷,飄過叢林,將整片世界幻化成了綠色的海洋。而原本打算連夜趕路的凌瑀突然心中一動,他似乎在這點點綠色中感受到了什麼似的。
“小瑀,這……”望著宛若星光的漫天綠色,伏亂心中一動。身為仙人境強者,他的感知力甚至要比凌瑀更加靈敏。
在漫天綠光中,他彷彿看到了這一界的真相。那是無窮無盡的神力向大地反補,生生不息,令人不自覺地撫平焦躁的心。
“我們今天留下來休整一晚吧,雖然我不知道這片世界中的機緣是什麼,但是神樹的反補之力應該強於一切虛無縹緲的福澤。”凌瑀若有所感,與伏亂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聽到凌瑀的話,伏亂會心一笑。二人盤膝而坐,藉著皎潔的月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他們施展心法,任由綠色光點飄落到他們的肩膀上,髮絲上,最後滲入他們的體內,融進血肉。
看到伏亂和凌瑀的動作,小黑和辛巴也學著二人的動作,盤膝而坐,緩緩入定。他們知道,這是神樹的機緣,若能在綠色光點的沐浴下修養一夜,堪比外界修行十年。
至於兇險,四人並不擔心。因為他們早已發現,當綠色光點飄落到這片大地之後,所有躁動的生靈全部安靜了下來。它們慵懶的伏在洞穴中、樹冠處、枯草下,緩緩入眠。
而就在凌瑀四人藉助神樹的機緣修行之時,被凌瑀裝進界靈指環的那塊“石頭”突然動了動。
與此同時,界靈指環中的神秘木盒突然開啟了一道縫隙,將太乙真人留下的由混沌土凝聚成的“石頭”收了進去。
當“石頭”被吸入木盒的一瞬間,神秘木盒中的三顆果核幾乎在同一時間散發出歡呼雀躍的情緒。而後,一道指甲大小的嫩葉各自從三顆果核中冒出了頭。最後,隨著木盒的關閉而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