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安洛煙臉上露出的悲喜交加的神色,天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令他心疼的妹妹。良久,天魔終於輕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安洛煙的肩膀,柔聲說道:“洛煙,其實這個世界上的很多緣起緣滅都是天定的,雖然凌瑀鍾愛之人並不是你,但你卻也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佔據著何等重要的位置。正如你所說,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於江湖。他既然在你的世界中存在過,就說明你們已是有緣,其他的事,就不要再強求了。”
對於天魔的安慰,安洛煙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又何嘗不知道此生註定和凌瑀有緣無分呢?可是感情的事並非想要忘記便能忘記的。她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世上誰又不是這樣,一邊鍾情他人,一邊虐待自己。
一炷香的時間後,天魔和安洛煙終於返回了湖邊。安洛煙邁步走到凌瑀的面前,望著凌瑀彷彿熟睡一般的堅毅面頰,臉上浮現出無盡的溫柔,她探出玉指,撫摸著凌瑀臉頰上的每一寸肌膚,彷彿要將對方的容顏刻在自己的神魂上一樣。以凌瑀的性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因為愛情中沒有憐憫。可是,安洛煙在得知了凌瑀對自己的態度後,會突然改變心意嗎?安洛煙不知道,可能就連凌瑀自己也不知道吧。
當凌瑀和端木雨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東方天際現出了一抹魚肚白,雖然朝陽還未升起,但是在那抹白綢之上已經出現了一層層紅霞。凌瑀看了看身邊也剛剛甦醒的端木雨涵,二人四目相對,彼此無言。凌瑀依稀記得昨天晚上他和端木雨涵在湖邊駐足,而後便不知不覺地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至於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凌瑀仔細回想,連腦袋都想破了,也沒有答案。
百思不解之下,凌瑀只好和端木雨涵敲了敲痠麻的雙腿,朝著玄妙庵的大殿走去。天刑君主已經被擊殺,大君主又少了一個得力的幫手,凌瑀覺得是時候聯合華夏修者做出最後的反擊了。天刑君主是天疫君主的兄長,如今天刑已死,天疫君主一定會歇斯底里,再次以仙尊禍疫荼毒華夏百姓。此人的威脅甚至要高於大君主,所以,無論如何,凌瑀也不能再允許天疫君主繼續為惡。洪荒十二君主此番侵擾華夏最主要的目的應該就是天闕之匙,而自己也是天闕之匙中的一把,所以這件事與自己息息相關,凌瑀無法置身事外。如果想要高枕無憂,那就要永絕後患,將大君主等洪荒君主逐出華夏,或者是......將他們徹底留在華夏祖星上。
二人回到玄妙庵大殿的時候,發現很多人都已經聚集在議事大廳中了。在大殿中就坐的修者有通靈閣的姬羅生、姜融,有梵天君主,有南宮羽,有崑崙妖王等人。卻唯獨不見了安洛煙,不知道她為何沒有前來。
當看到端木雨涵和凌瑀一同走入大殿的時候,南宮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而燕素衣則狠狠地瞪了一眼凌瑀,而在她望向端木雨涵的時候,眼中也浮現出了一抹嗔怪,似乎猜到了昨晚凌瑀和端木雨涵在一起。
“諸位,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咱們就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計劃吧!”南宮羽見凌瑀和端木雨涵回到了玄妙庵大殿,對燕素衣和梵天君主等人點頭說道。在這群強者中,雖然南宮羽的修為不是最高的,但是若論在華夏的資歷和影響力,南宮羽首屈一指,當仁不讓。西漠守護者衍悲已經圓寂,南荒守護者炎戮也被異域的東方尊者虯龍所殺,至於木凝,則被困在了東海,即便有心支援,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先生也已經前往星空之冢尋找中州守護者齊睿和人間守護者誅荒了。所以,在如今的華夏大陸上,能夠抗衡大君主的人也只有南宮羽、神隱一族、千飲雪藏、無疆神域、崑崙妖王和上古六界等勢力了。強敵來襲,他們只能同仇敵愾。
看到崑崙妖王和燕素衣等人並無異議,南宮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在我來到玄妙庵相助之前,先生已經透過秘術告知我,朱雀和玄武已經前往東海想辦法破除那裡的禁制了,所以,在不久之後,華夏的五方神獸即將齊聚,共同抵抗大君主。千飲雪藏、無疆神域和神隱一族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正在打探異域修者的下落,而通靈閣的同道也透過強大的訊息網路查到了大君主等人藏身的位置。雖然我們的修為相比於大君主等人來說略有不足,但是有了天魔和梵天君主的加入,我們依然有一戰之力。現在華夏百姓日夜受到禍疫侵害,所以此戰已無可避免。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尚未出世的空間君主,此人曾閉生死關,不可小覷啊。”
一眾強者在玄妙庵的大殿中各抒己見,集思廣益。而凌瑀,也一邊聽眾人商討對付大君主的計劃,一邊暗自思忖華夏的局勢。只是,他們從清晨討論到了黃昏,凌瑀也沒有見到安洛煙的身影,不由得緊張起來。
按理說安洛煙現在已經是通靈閣的副閣主了,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她沒有理由不出現啊?就算她有事離開玄妙庵,也不會不辭而別的。不過大殿中的眾人一直在商討對策,凌瑀也不好向姬羅生和姜融二人詢問。
直到華燈初上的傍晚,眾人才終於將反擊的計劃梳理好。大君主曾經用數十萬年的時間籌備了一盤大棋,而南宮羽當然要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所以,華夏修者及諸方親近於華夏的勢力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謂是算無遺策。無論是以南宮羽為首的華夏勢力,還是上古六界,亦或是包括神隱一族在內的所有星海強者,都將各盡其用。這一次,不僅關乎到他們的性命,更關乎到華夏百姓的性命,也關乎到華夏的生死存亡。
離開了玄妙庵的大殿之後,凌瑀並未隨眾人享用晚飯,而是獨自一人回到了休息之處,昨晚的事情到現在他依舊十分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會昏睡過去,是誰對他出手的,這一切都讓凌瑀沒有頭緒。
凌瑀剛剛回到休息之處,用涼水洗了把臉之後,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從房外傳來。凌瑀開啟房門,赫然發現門前站著一位女子,那位女子身著白色長衫,身材火辣,正是讓凌瑀擔憂了一整天的安洛煙。
“小弟弟,你在忙什麼呢?如果沒有要緊的事,能不能陪姐姐我出去逛逛啊?”當看到凌瑀的一剎那,安洛煙出現了片刻的失神,而後瞬間便恢復了常態,她笑靨如花,扭動著如靈蛇一般火辣的腰肢,嬌笑道。
“好啊,正好我也沒有什麼事。對了我還想問你呢,這一天你都去哪裡了?怎麼沒在玄妙庵的大殿中看到你呢?還有,天魔真的是你的哥哥嗎?他又怎麼會成為先生的弟子呢?”凌瑀一邊關緊房門,一邊問道。
而在凌瑀轉身將房門關閉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在他轉身的瞬間,安洛煙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悲涼和憔悴。而粗心的凌瑀更沒有察覺,此時的安洛煙情緒不佳,她的眼中佈滿了血絲,雙目通紅,不僅沒有好好休息,好像還剛剛哭過。只是,心思大條的凌瑀並未察覺到安洛煙有任何的異常,依舊喋喋不休的詢問著。而讓他詫異的是,當他將房門關緊,扭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安洛煙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了很遠,站在了院落中。
這一刻,凌瑀終於感覺到安洛煙好像有些不對勁。他想要詢問安洛煙,卻發現對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悽楚之色。安洛煙對凌瑀慘然一笑,而後又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氣似的,朝著遠方御空而去。
望著安洛煙不同於往日的情緒和舉動,凌瑀預感到安洛煙肯定有事,所以,擔心安洛煙的凌瑀並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施展聖龍渡身法,朝著安洛煙離去的背影追了下去。雖然凌瑀掌握著被稱為世間最為玄妙的身法《聖龍渡》,但是與已經晉升到仙人境界的安洛煙卻有著很大的差距。縱然凌瑀已經將聖龍渡施展到了極致,也依舊無法追上安洛煙。對方就像是一隻靈巧的仙鶴,舞姿優美,蓮足輕點之下,便已行至了百里。
二人離開玄妙庵之後,一路向西,一直疾行了三百里,安洛煙才終於放緩速度,讓凌瑀追趕上來。安洛煙望著凌瑀氣喘吁吁的模樣,明明心中很懊惱凌瑀和端木雨涵在一起,卻無論如何也生不出一絲恨意。
“安狐狸,你到底想帶我去哪兒啊?這都離開玄妙庵三百里了,你不會是想要跟我私奔吧?這裡是一片茫茫沙漠,天為蓋,地為廬,倒有些意境,”凌瑀接過安洛煙遞來的手帕,輕輕地擦了擦臉,開著玩笑道。
可是凌瑀沒有注意到的是,當這句話出口之時,安洛煙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抹失落之色。雖然僅有一瞬,便被安洛煙收了起來,可凌瑀還是從安洛煙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端倪。直覺告訴他,安洛煙今天很不對勁。
安洛煙輕輕地搖了搖頭,收起了那抹失落,對凌瑀嬌嗔道:“臭弟弟,你想得美,姐姐我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豈能那麼容易就便宜你呢?我不過是今天閒的無聊,所以想讓你陪我走走,欣賞一下大漠風光。”
安洛煙說完,駕馭著匕首來到凌瑀的身邊,順勢挽起了凌瑀的手臂,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對羨煞旁人的仙侶。雖然凌瑀對安洛煙的舉動感覺有些奇怪,但也並未太過在意。安洛煙性情火辣,如此親暱的舉動倒也符合安洛煙的性格。但凌瑀卻忘了,這裡並沒有其他人,也就是說,現在的安洛煙已經撕下了通靈閣副閣主的面具。此時的安洛煙只是一名小女子,一名愛而不得的可憐之人。而安洛煙腳下的那把匕首,也正是之前在眾人第一次參加易寶大會的時候,凌瑀送給安洛煙的。彼時因為那把匕首,凌瑀還與帝都關家結怨。回想起來,真是令人唏噓不已。那時候他們剛剛進入神武學院修行,而現在,那段歲月卻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小弟弟,陪我走走好嗎?”安洛煙握住凌瑀的手臂,絕美的容顏上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她緊緊地靠在凌瑀的肩膀上,使得凌瑀不能看到她的神色,對凌瑀輕聲說道。安洛煙說完,兩行清淚流淌而下。
雖然聽到安洛煙的聲音有些異樣,不過凌瑀卻並未多想。這些天在安洛煙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莫名其妙的成為了身負妙法佛心的傳世聖者,而衍悲大師又為了救她而死,之後她又遇到了自己的哥哥,直到將天刑君主斬殺,安洛煙才終於鬆了口氣。這麼多事情壓在安洛煙的身上,讓她從大悲到大喜,的確難為她了。可凌瑀不知道的是,安洛煙今天已經做出了決定,而那個決定,將改變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