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瑀眼底的殺意,辛巴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惹惱凌瑀了。想到此處,辛巴連忙撲到凌瑀腳下,他伸出雙手,抱住凌瑀的大腿,如喪考妣般哭嚎道:“瑀哥,別,千萬別衝動!一切都有餘地,一切都好商量!”
倒不是辛巴不想伸手攔住凌瑀的斷劍,而是他腿都已經被嚇軟了,連站都站不起來,又怎麼能夠架住凌瑀的斷劍呢?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確有些過分了。可那些都是正常的應激反應,也實在怪不得他呀!
見辛巴一臉求饒的神色,凌瑀長嘆一聲,收回了斷劍。其實他也只是想嚇唬嚇唬辛巴,並沒有真的想要置對方於死地。辛巴身為堂堂一代獅王,卻膽小如鼠,實在讓凌瑀頭疼不已。他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凌瑀收回斷劍之後,仰頭望向天際。之前令人頭皮發麻的鳴叫就是自天際傳來的,如果想要查明到底是何種生靈存在於梵天幻境之中,那麼只有看清楚天際到底有何物。可以抵住烈焰炙烤的生靈,恐怕不簡單。
當凌瑀抬頭仰望天際之時,發現天空中盤旋著一群蝙蝠。這些蝙蝠足有上萬只,每一隻蝙蝠的眼底都閃爍著殘忍的幽綠色光芒。這些蝙蝠與正常的蝙蝠不同,它們的體積很大,雙翅展開足有兩尺左右。蝙蝠的身軀呈火紅色,它們的獠牙很長,十分鋒利。蝙蝠的指甲很尖銳,在火焰的照耀下閃爍著懾人的光芒。蝙蝠在空中凝望凌瑀等人,發出陣陣尖叫之聲。凌瑀發覺在它們張嘴的時候,口中竟然還會噴射出血紅色的火焰。雖然那些火焰並沒有沾染到凌瑀幾人的身上,但凌瑀感覺,那些火焰的溫度絕對要比梵天幻境中的溫度還要高。這裡是梵天幻境,凌瑀幾人更是從第一重一直闖到了第六重,那麼,這些蝙蝠又是何時來到這裡的呢?
“它們不像是梵天幻境中進化誕生的魔物,而更像是被人以大法力禁錮在這裡的。要知道,當初創造梵天幻境的那位仙尊最初的目的是要建造一處供人切磋的場所,而並非佈下一處絕境。可是周圍這些白骨很明顯不是被熱死的,而更像是被其他的人或者生靈擊殺的。在這些生靈死後,蝙蝠便以他們的血肉為生,所以現在它們才渾身戾氣。你們看,這地上的痕跡就是最有利的證據。”界眉頭微皺,沉思良久,最後對凌瑀解釋道。
聽到界的話,凌瑀順著他的視線望向地面,果然發現這裡有六十丈見方的空間鋪滿了青石地面。而在六十丈外的地方,卻長滿了枯草和被燒成灰燼的植被。也就是說,在梵天幻境的第六重成形之時,曾經有人來到過這裡,他利用當年創造梵天幻境那位仙尊留下的手筆,繼續擴建了梵天幻境。雖然這麼做有些取巧,但幾人也不得不佩服後來之人的手段和心性。這裡遍佈梵天烈焰,將第六重擴到無窮大,的確不是一件易事。
而就在幾人打量之時,天際突然再次傳來蝙蝠的尖叫聲。它們好像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同時衝向凌瑀三人。這些蝙蝠足有成千上萬只,每一隻蝙蝠的口中都噴吐著熾烈的火焰,如果被那些火焰沾染到,軀體必定會被洞穿。如果僅有三五隻,哪怕三五十隻,三人也能夠從容應對。然而,這裡卻有近萬隻,在它們同時俯衝之下,恐怕凌瑀三人無法抗衡。這裡的蝙蝠不同於外界的生靈,那熾烈的火焰讓三人不得不謹慎對待。
想到此處,凌瑀祭出斷劍,辛巴和界也紛紛祭出武器,抵抗如同暴雨般襲來的蝙蝠大軍。這一戰,三人打得畏首畏尾,雖然蝙蝠的修為不高,可是它們身上卻都帶著幽冥鬼氣,時刻影響著三人的心神。而且它們口中的烈焰著實兇悍,使得凌瑀三人一邊躲避著火焰的攻擊,還要一邊斬殺蝙蝠,一時間手忙腳亂。不過好在這些蝙蝠沒有靈智,眼中只有殺戮,所以對待頭腦不太靈光的它們,短時間內三人還不至於落在下風。
“這些蝙蝠不像人間之物,你們為我護法,讓我來試試看!”望著無窮無盡的蝙蝠大軍,界猛然厲吼一聲,他手臂連連揮動,將周圍的蝙蝠驅散。而後,界靠在凌瑀和辛巴的身邊,三人背靠著背,對二人說道。
聽到界的話,凌瑀和辛巴紛紛施展保命絕學。凌瑀施展九轉破魔,道道劍雨自天際降下,如同仙尊震怒,降禍人間。仙威震盪之下,蝙蝠大軍紛紛躲避,不敢靠近三人。而一旁的辛巴更是怒吼一聲,幻化出萬千虛影,無數雄獅騰空躍起,在天際與蝙蝠廝殺。雖然在這一瞬間三人佔據了上風,可是他們都清楚,這只是破釜沉舟的絕望之舉,如果再想不到解決的辦法,他們終究還是會被蝙蝠大軍淹沒,啃食成三具森森白骨。
見兩人都已將殺手鐧祭出,界也不再猶豫。只見他盤膝而坐,雙掌合十,虎目微閉,一道道晦澀難懂的誦經聲自界的口中傳出。當界口中的經文輕誦之時,凌瑀眼中瀰漫起一抹喜色,因為他聽出了那段經文。
原來,界此時所誦經文正是佛門的至尊傳承《往生咒》,其實《往生咒》在佛門中並不罕見,甚至很多俗家弟子也有能夠將《往生咒》誦出的。可是凌瑀知道,世間諸多掌握《往生咒》的人,幾乎所有人掌握的都是殘章。而真正的《往生咒》,凌瑀只在兩個人口中聽到過,第一個人是自己的同窗好友釋塵。釋塵曾經得到過釋迦傳承,所以自然掌握了真正的《往生咒》。而第二個人,便是歸墟七煞之一,來自摩柯古星的高僧梵海。梵海大師的摩柯古星乃是星海中正宗的佛門勢力,其門中的正宗佛門聖典浩如煙海。當初在幾人流落歸墟的時候,梵海便是憑藉《往生咒》為眾人開闢了一條通途的。如今聽界再次誦起,凌瑀感慨萬千。
界猜測的沒錯,這些蝙蝠果然不是人間之物,它們身上盪漾著濃濃的幽冥鬼氣,而《往生咒》正是這些幽冥鬼氣的剋星。當《往生咒》響起的剎那,只見天際的蝙蝠如同喝醉了酒一樣,好似無頭蒼蠅,在虛空中亂撞,它們的利爪刺入同類的身體中,口中的烈火將彼此點燃,霎時間,天際亂作一團。而當界誦起《往生咒》的時候,凌瑀手指上的界靈指環一陣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受到了感召一般。而界為指環的器靈,自然也在第一時間感應到了。於是,趁著天際大亂的喘息間,界扭頭望向凌瑀,急聲說道:“小瑀,你的界靈指環中有一物也是這些蝙蝠的剋星,我剛才打探過,是你界靈中的一盞古燈,你將它祭出,或許會有奇效。”
聽到界的催促,凌瑀第一時間想到了數年之前曾在黃鼠狼道人身上得到的那盞神秘古燈。根據與古燈一同發現的那張獸皮上面的記載,這盞古燈很有可能就是釋塵的師門,小林寺的東西。但因為凌瑀不敢確定,所以遲遲沒有將古燈還給釋塵。倒不是凌瑀貪婪,而是因為他在神武學院的時候就沒有消停過,白家、仙域程家、萬星強者,許多敵手虎視眈眈,凌瑀在應付他們之後,又是五年之約的盛會,所以此事便耽擱了。
如今當界再次提及的時候,凌瑀才猛然想起。於是,凌瑀手指微動,用意念開啟了界靈指環,將古燈祭出。其實自從凌瑀徹底掌握了古燈之後,就很少使用它了。因為在他看來,古燈能夠封閉人的六感,它的殺戮手段太過兇殘,甚至有些邪惡,所以凌瑀極少用它來對敵。但今時不同往日,蝙蝠大軍如黑雲壓境般盤旋在頭頂,給了凌瑀無限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或許利用古燈擊殺蝙蝠大軍,闖出重圍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當凌瑀祭出古燈時,利用神識之力將古燈再次點燃,同時口中厲吼:“盲咒、音咒、神識咒!”凌瑀一口氣啟用古燈的三重攻擊,只見燈芯的燭火搖曳之間,一道令人窒息的壓抑感隨之散出,好似天塌了一般。
原本就被《往生咒》恫嚇的蝙蝠大軍在神秘古燈的影響下,變得越發的狂躁,它們眼中的幽綠色光芒化為了血紅色,對身邊的同類展開了瘋狂的攻擊。它們現在已經無暇顧及凌瑀三人,只想將同類徹底絕殺。
正當凌瑀認為蝙蝠大軍必會被古燈的神秘力量左右,最終全軍覆沒的時候,他猛然發現在遠處的那棵詭異的古樹上,也發生了異樣的變化。那棵古樹上的“生靈”在感受到古燈的攻勢之後,獨眼越發的璀璨,好似明燈一般。隨著古燈的威勢越加兇悍,那些“生靈”的眼睛也越發的明亮。最後,在古樹上面的六隻眼睛化為了燭火一般的光源,不停搖曳。那些光源將所有的光線射到了古樹下,照亮了一條小路,直接通到了凌瑀三人的腳下。當小路鋪到凌瑀三人面前的時候,天際的蝙蝠也在一瞬間恢復了神志。只不過,恢復正常的蝙蝠沒有再對凌瑀三人發起攻勢,它們眼中瀰漫著畏懼的神色望著凌瑀手中的古燈,最後如潮水般撤去。
看到眼前詭異的場景,凌瑀三人對視一眼,眼中瀰漫著疑惑。最後,凌瑀遙望十丈外的古樹,對界和辛巴說道:“現在我們只能一路前行了,看那些蝙蝠的狀態,它們好像心有懼意,應該不會再攻擊我們了。”
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三人點了點頭,警惕地朝著古樹接近。他們距離古樹只有十丈的距離,但就是這十丈的距離,讓他們足足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當三人來到古樹下的時候,終於知道了那棵古樹上的“生靈”到底是何物。原來,古樹上面閃爍著璀璨眸光的存在並不是生靈,而是和凌瑀手中一模一樣的古燈。凌瑀一直以為古燈是出自仙尊的手筆,現在看來,這盞古燈恐怕不是人為鍛造的,而是長出來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這盞古燈和這棵古樹的來歷了!大手筆,果然是驚天的大手筆啊!能夠鎮壓惡靈,出現在西漠成為小林寺的聖物震懾古蠍,又能夠駕馭蘊含鬼氣的蝙蝠大軍,是他,真的是他!”界驚歎道。
聽到界的感嘆,凌瑀一時之間有些錯愕。他看了看樹上僅剩的六盞古燈,又扭頭望向滿臉驚容的界,不解地問道:“界前輩,您說您知道這盞古燈的來歷,那麼它到底是何物啊?還有,您口中的‘他’又是誰呢?”
聽到凌瑀的詢問,界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難掩眼底的興奮之色,對凌瑀輕聲說道:“在上古年間,有一位身居大乘佛教中的四位菩薩之一,人們稱他‘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而我們,普遍尊稱他為地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