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修者,凌瑀自然知道陪伴自己多年的兵刃被毀是多麼嚴重的事情。因為在修者心中,與自己征戰多年的武器不僅是一把利刃,更是自己生死與共的夥伴,是對自己極度忠誠,而且不離不棄的摯友。
“別,小子,出手的人是你,手持寶劍的人也是你。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沒有做任何防備,它是自己經不住我的天階聖力而破碎的!”看到殺氣騰騰的凌瑀,羅陽嚇得一縮脖子,他急速後退,對凌瑀擺手說道。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朋友的武器碎了,你就要負責任!”凌瑀偷著瞄了一眼端木雨涵,見對方秀拳揮舞,他只好在心底嘆息道:“羅陽,不管怎麼樣,今天先委屈你了,如果你不背這個鍋,那我就危險了。”
“等等!小子,你先別衝動,老爺子我有辦法將那小妮子的寶劍復原。”見凌瑀不為所動,依舊朝自己衝來,羅陽把心一橫,高深叫嚷道。雖然他不想以神力復原寶劍,但形勢所迫,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聽到羅陽的話,凌瑀果然停下了腳步,他一臉戲謔地望著羅陽,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之色,輕聲問道:“你真的有辦法能夠將雨涵的寶劍復原?我可告訴你,如果你騙我的話,我手中的斷劍可不會留情面的。”
“笑話,本器靈乃是超脫宇宙萬物,與天地同生同壽的混沌元靈,怎麼可能欺騙你們這兩個小娃娃。”見凌瑀對自己露出不信任的神色,羅陽氣得暴跳如雷。他翻身跳起,用手點指著凌瑀,一臉傲意地說道。
看到羅陽誇下如此海口,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和端木雨涵對視一眼,二人退到一旁,靜靜地等待著羅陽的動作。其實凌瑀和端木雨涵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憤怒,他們只是不瞭解面前這個看似年幼,實則卻通曉天地的器靈,想要透過他的行為來揣度一下他的深淺而已。凌瑀看得出來,面前這個小人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透過他的話,凌瑀基本已經相信,他就是錦天羅陽傘。只是他這樣的性格讓凌瑀有些驚呆而已。
見凌瑀二人退出足夠遠的距離,羅陽邁步走到那堆碎掉的兵刃碎片前,只見他雙掌相扣,兩根拇指緊緊地貼在一處。隨著羅陽的一聲厲吼,他的兩根拇指的相接處爆發出一團刺目的金色光芒。在金光的照耀下,地上的兵刃碎片好像受到了牽引一般,紛紛被吸入羅陽的雙掌之中。而後,羅陽嘴裡唸唸有詞,只不過他所說的言語凌瑀二人從未聽過。那是一種似咒語般的低吟,如同華夏古語,但好像又比華夏古語更加古老。
當兵器碎片被羅陽吸入掌心之後,他將團成球狀的兵刃交到左手,同時他將右手的拇指咬破,從拇指中逼出一滴鮮血落在兵刃碎片上。羅陽雖然是人類的形態,但是他的鮮血卻並不是紅色的,而是一種異常耀眼的暗金色。那滴液體十分粘稠,好像沉了數百年的老酒一般。當那滴金色血液與兵刃相碰的一瞬間,兵刃碎片由最開始的淡藍色變成了亮金色。最後,羅陽雙掌將兵刃碎片扣住,同時向兩側拉開。隨著他的動作,一把嶄新的短劍漂浮於他的雙掌之間,這把寶劍正是之前端木雨涵破碎的那把。在將仙階兵刃復原之後,羅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蒼白,看樣子剛才的動作耗費了他許多的靈力,只不過他的容貌卻變得更加年輕了。
羅陽將寶劍擎在手中,那把利刃便隨著羅陽的手指輕輕晃動。同時,一道精神波動傳入凌瑀二人的識海之中,那道波動並不是對凌瑀二人發出的,而是對羅陽所說的,只不過被凌瑀二人清晰地捕捉到了而已。
“多謝前輩再造之恩!”當那聲波動傳出的時候,凌瑀便猜到,這道波動的源頭就是端木雨涵碎掉的寶劍。那把利刃本是仙階武器,存在器靈,而羅陽剛才救活的就是那把武器的器靈。
世間的兵刃分為天、仙、地、凡四個品階,凡階兵刃如屠夫手中的武器,雖有殺氣,卻並無靈智。地界兵刃乃是修行者隨身攜帶的兵刃,雖有靈識,卻很模糊。仙階兵刃中存在器靈,可以隨主人一同成長。而天階兵刃,則可以自行認主。易寒的家族便是華夏大陸有名的鍛器世家,他們可以將斷裂的兵刃修復,甚至可以修復地階武器的器靈。但像羅陽這樣,能夠將仙階兵刃的外形復原,並且能夠將器靈復活重生的人,幾乎不存在。在天下間除卻凡階的所有兵器中,最為重要的是兵器的器靈,而非它的鍛造材料和形態。如果器靈已死,那麼兵刃只有形而無神,反之,如果器靈尚在,兵刃破碎的話,依舊擁有超強的殺傷力。
看到端木雨涵的器靈對羅陽畢恭畢敬的態度,凌瑀和端木雨涵也終於相信,羅陽真的是錦天羅陽傘的器靈,而他的身份,也應該就是他所說的混沌元靈。所以,確定了羅陽的身份後,凌瑀目不轉睛地盯著羅陽。
“小子,我警告你,千萬別用那種猥瑣的眼神看我,老爺子我一生剛正不阿,從來不會對歪風邪氣屈服的。即便......即便你有太初原石所鑄的寶劍也不能威脅得了我!”羅陽望著凌瑀的眼神,狠狠地嚥了口唾沫,外強中乾地說道。其實在之前他復原端木雨涵那把寶劍的時候,並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沒有辦法逃離而已。當年在神魔大戰的時候,他傷到了元氣,否則也不至於變得如此年輕。
“滾滾滾!小爺身邊有這麼驚豔的姑娘,哪裡輪得到你這個不老不少的怪胎啊!”看到羅陽略帶邪意的神色,凌瑀心中一陣惡寒。他急忙退開幾步,遠離羅陽。一邊劍指對方,一邊臉上佈滿嫌棄的神色,說道。
“好了,現在這小妮子的兵刃也修復了,天闕之匙你也拿到了,老爺子我要走了。”見噁心到了凌瑀,羅陽心頭暗爽。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轉身就要朝著遠方走去。
“等等,你還不能走。因為你還有兩件事情沒有解決呢!在那兩件事沒有辦妥之前,你哪裡都不能去,否則......嘿嘿嘿,你知道這把斷劍的威力。”見羅陽想要渾水摸魚的逃走,凌瑀攔住他的去路,威脅道。
“小子,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啊!我能修復那丫頭的寶劍,是因為我混沌元靈的聖血,但是你手裡的斷劍本來就是天道有殘之物。而且他裡面的器靈比我還要強大,我無能為力。”羅陽警惕地望著凌瑀,義正言辭地拒絕道。其實還真不是羅陽推脫,而是他的確沒有修復斷劍的能力。凌瑀手中的斷劍本是混沌初開的時候產於鴻蒙的神物,嚴格來說,斷劍的年齡要比羅陽還要大上許多,所以,他的確沒有修復斷劍的實力。
“我知道你沒有本事修復斷劍,況且我也沒指望你。我之所以不讓你走,是因為其他的事。第一,我之前進入結界的時候心神受到蠱惑,導致我現在依舊白髮蒼蒼,面容枯槁,這應該是你混沌元靈的力量所致吧?你想走也可以,先幫我恢復到之前的狀態。第二,你本是神武學院的至尊聖物,是神武學院的底蘊。學院歷代院長為了找到你吃了不少苦口,所以你必須跟我回到神武學院。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苦衷的話,就對南宮羽那老頭兒去說,等你們達成共識之後,你翱翔九天,還是深潛幽冥,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凌瑀把玩著手裡的斷劍,冷聲說道。凌瑀之所以變得蒼老,就是這片結界所致,錦天羅陽傘身為器靈,肯定有辦法令自己恢復。
“第一條我可以做到,這很簡單。其實你還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正常人受到這種級別的蠱惑,恐怕早已經化道了。就算是仙人境的強者,恐怕也會迷失在自己的貪慾之中。沒想到你心神被蠱惑之後依舊保持著一絲清明,我想,即便那個丫頭沒有叫醒你,你也不會真的化道。至於你說的第二件事嘛,唉,其實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算了,我先幫你恢復到正常狀態吧。”羅陽聽到凌瑀的條件,搖了搖頭,神色落寞地說道。
羅陽說完,從剛才修復端木雨涵那把寶劍而咬破的傷口中又擠出一點金色的鮮血。他手指輕彈,將那滴鮮血點在凌瑀的眉心上。當金色血液沾到凌瑀的額頭時,一團金色霧氣將凌瑀包裹,而後,一道道如蠶絲般的細線自凌瑀的額頭上鑽出,將凌瑀的周身包裹。而凌瑀,則在金光的映照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恢復著。當金色光芒散盡的時候,凌瑀已經恢復了正常時候的模樣。青色如墨,面板緊繃,鐵臂遒勁有力。
見凌瑀恢復了正常,羅陽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背靠著大樹緩緩坐在地上,汗水自其額頭滴落,使得他看起來虛弱無比。同時,羅陽望著凌瑀健壯的身姿和端木雨涵的斷劍,用力地咋了咋舌,一臉可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