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小云站在我面前,眼睛裡都充滿著某種怯怯的期待,我從不敢與之對視,我怕我經受不住這種讓我失掉工作的誘惑。
小云的家境不好,父親拉三輪,母親做保姆,兄弟姊妹又多,所以她的穿著打扮非常樸素,可是這並不能掩蓋她的清純,在我的心裡,她就是我兒時夢中的織女,高不可攀。我是個瞎讀書的人,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看過不少,如是我也成了善於幻想的人,我幾十年來就活在對未來美好的憧憬當中。
無論我做過些什麼,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對美存在著某種不可思議的敬畏。
小云在我的心裡,就是一尊美的雕像,只可遠觀,而不可近褻。
下週就要期考,下午例行安排的補課停了。小云在我桌上留了個條子,讓我等她,說是有作文讓我指導。
我靜靜地等著,滿屋子的寒氣衝不散我心頭的暖意,小云成了我理想中的空調。
“老師,我們出去說吧。”5點鐘,小云終於來了,她沒有進辦公室。
“這兒不行嗎,只有我一個人。”
小云低下頭,凍得紅紅的兩隻白晳的手在棉襖的襟面上,輕輕地摩捏,就像一朵臘梅花。
雪停了,風兒輕輕,雪松挺秀,天高雲淡,校園裡一片寂靜。我與小云走在校園後山的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上。
無限的心思,我們兩人一路默默。
良久,我們來到讀書廊,一起坐在了條凳上。
“老師,我——”
“怎麼了,今天好象有什麼心事似的,不是有作文要看嗎?”我雙手抱在胸前,抬著頭,望著遠處的一個堆得高高的雪人,輕聲問小云。
“下學期我不讀了——”
我吃了一驚,忙問小云為什麼。其實我又何必問呢?她的家境我又不是不知道。
“反正考上了也讀不起,何況——何況我又是女孩子,嗯~~”小云一身素色的老式棉襖,土氣裡透著清麗,兩隻梳理得光光溜溜的小辯子,用紅繩紮了,顯得格外的惹眼。
“唉——你……”我嘆了一口氣,望著天空,沉默無語。
小云呆了一會,把身子向我這邊靠了靠,挨著我,把頭倚在我肩上。對於她的這一下意識的動作,我沒感到意外,我曉得她找我有什麼話要說,我很期盼,也很茫然,我知道,我和她不可能有好結果,我不可能越雷池一步。不是不敢,是不能。
“老師,我心裡一直有一句話——要對你說。”小云的臉漸漸的紅了,不是那種凍紅,而是電影裡的那些深宮大院的小姐們在意中人面前的羞澀的紅。
我不語,心在激烈的顫抖。一時間,我拿小云與我相交的幾個女人作了一次對比,是啊,小云是神,是一座女神。
母親都不能與之相比,雖然母親與小云有著某種共性。
說實在的,我與小玲之間也沒啥子愛情。責任,是婚姻的連襟。當愛與責任沾在一塊時,愛情就自然淡化了許多。何況,當初與小玲結婚,只不過是在完成人生的一次經歷。
世間的家庭多是如此。
“老師,我愛你——你是知道的。”
我的心像捱了子彈的撞擊,砰的碎了。你是知道的,是啊,我何曾有過男人的勇氣,不拒絕,不表白,讓一位妙齡女子在痛苦中煎熬,而自己卻拿此來當作一種資本,有人愛著我,哦,我是多偉大的人啦,我在享受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虛榮。
我不竟臉紅了。
“老師,你愛我嗎,你敢說愛我嗎?”小云說完這句話,淚流滿面。忽然,她站起身,火辣的一雙杏眼盯著我的眼睛,不讓我再逃避。
“我愛你,是真心的,請你尊重一個女孩子的心……”小云說完,抱著我的頭,在我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做完這一切,小云走了,我如在夢中,隱隱約約我記得小云最後一句話:王承志,我愛你,我不念書了,要嫁人了,就在今年的春節,我會給你請柬的!
續二
拖地,降塵,擦窗,整理書櫃,收拾舊衣物,母親幾乎忙了幾天。
她的氣色漸漸地好起來,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四根髮夾,兩根銀針,將瀑布般的長髮環成高高的雲髻。
學校的事忙成一堆,我回家挺晚,有時候還要加班,陪小玲上醫院檢查的事就由母親包辦了。老女人是個寶,男人在外也就心安。
弟弟越來越不聽話了,姐姐打了好幾個電話來,說是父親在家為弟弟嘔氣。
父親已經與弟弟斷決父子關係了,多年前的事。
說來我們三姊妹雖然同根,可性格迥乎不同。我與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少,來往稀少,且我小時候,留在山裡陪奶奶。
那時候,父親硬是要從山區遷到平原,奶奶不想離開故土,我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陪客。與奶奶的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灰暗的歲月。可以說,從6歲起,我對性就略知一二了,奶奶不願意搬遷的原因,除了故土情結外,再就是她有一個情人。
那情人挺年輕,30來歲,是個獵人,每一次他來,奶奶就會讓我守門,他們則在裡面狂歡。有好幾次,我偷偷地溜進去看他們在幹些什麼。每一次,我都看到這樣的情形,奶奶的腳吊在床架上,男人則變著花樣用下面的那話兒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