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伕人奚煙上前拉住她的素腕,讚道,‘好個冰清如潔的仙姑,有你在,我在司馬心目中怕是要跌了幾分價啦,劉縣長好福氣啊。’眾人皆笑。
康老爺的七姨太自忖美貌,不服氣新太太的豔名才硬要跟過來,此時風頭搶盡卻唯有又羨又妨,啞口無言。
還有一個不言語的是白天德,他已經呆了,而且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過於失態,如果眼神是實體的話,一定會從劉溢之的新太太身上剜出肉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天下竟有如此絕色?如能一親芳澤,少活幾年也值得呀!
就在白天德打著齷鹺主意時,新太太眼波流轉,保持著矜持的笑意,已然從每個人臉上略過了一遍,男人因為她的美貌而現出的醜態她看到過不少,但看到白天德時,她無來由地打了一個寒噤,從心底湧出一陣不安。
這是這一天她第二次對陌生人生出感應。
看到大家對自家夫人膜拜的神情,其中還包括以道學先生自居的康老爺子,劉溢之不免自得,輕咳了一聲,將人們的視線喚了回來,方緩緩說道,‘正式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我的內子,冷如霜。’
第三章綁票
夜幕籠罩了三湘大地,海棠三人借夜色掩護,再度潛回了城裡,海棠獨自行動了一個時辰,方回來帶上二姝。
金花發現她們去的方向並不是保安團,不禁問道:‘我們不是要去救青紅姐嗎?’
海棠一直不作聲,只帶著她們來到一處大宅的牆跟下,方道:‘敵人勢大,不能明取,只好出此下策。’
她指著院內:‘這裡是縣長的私宅。’
銀葉恍然說,‘我明白了,我們要綁架縣長,以人換人。’
海棠讚許道:‘腦筋不錯,不過不是綁架縣長,縣長綁了就沒用了,我們要綁的是他新太太的票,我們不是見過她了嗎。我還打聽到,縣長下午動身去了省府,而且為了在保安團設圈子抓我們,防守的衛兵還調走了幾個,此地才真正是鬆懈。’
金花高興了起來,一把抱住海棠,道:‘真是梅神相助,棠姐,對不起,我們還說你沒信心了,其實你永遠是我們最了不起的大姐頭。’
海棠冷峻了很久的臉上總算綻開了一絲微笑,只是有點苦澀,叮囑道:‘記住,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綁架行動比想像的更容易,根本沒人想到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會在太歲頭上動土,縣長不在,有幾個護衛也溜出去賭錢了,另外兩個當班的護衛被銀葉的吹針和海棠的手刀放倒在地,內宅由此洞開無阻。
晚飯後,冷如霜跟著七姨太去近郊的大戲園子看了一出當地流行的儺劇,劉溢之派護兵來告知她去了省府開會,接她早點回去歇息,她正好無甚滋味,便婉拒了七姨太繼續打牌的邀請,帶著金寶往家走。
行至橋頭,此時月朗風清,燈火闌珊,行人稀落,四周竹樓木樓錯落有致,好一派異鄉風情景象。
橋下靜靜地淌過一串排,沿江而下,船上幾條精赤上身的漢子都拿眼往冷如霜身上瞧,一個笑,‘蠻子,有膽把橋上的美女抱下來。’
叫蠻子的放排漢嘿嘿笑,還沒說什麼,遠隨在冷如霜身後的護兵衝上前嘩嘩拉槍栓,‘媽的,瞎了狗眼,不想活啦?’
放排漢吐了吐舌頭,沉默下來,消逝在遠方。
冷如霜頗不以為然,覺得放排漢的率真大膽可比這些護兵的狐假虎威可愛得多。
悽清悠揚的二胡聲隨風飄來,一位長衫老者正盤腳坐在了河邊,迎著冷月拉琴,神情孤高。
冷如霜本是好樂之人,立時就被這個樂聲打動,眼前展開了一幅幅的畫卷,皆是塵世間一切大悲痛之鬱結,又如人之如宇宙蒼天之下的孤獨和無力,聽得痴了,不禁垂下淚來。
老者琴聲一收,點頭嘆道,‘果然是禍水。’
冷如霜一怔道,‘先生在與我說話嗎?’
老者卻閤眼不言了,胡琴又咿咿呀呀地響了起來,這番變了一曲,老者啞著聲唱道,‘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金寶撲哧笑,‘這老瘋子。’
洗漱完畢,冷如霜對鏡梳頭,還在琢磨那老者的話,金寶說他是這小城裡出了名的老瘋子,一天到晚對別人說瞎話,命啊運的嚇唬人,要她別信。
冷如霜自嘲地一笑,許是自己太多心了罷。
突然,鏡中多出了一樣東西,一支駁殼槍指住了她的頭。
冷如霜心下驚懼,面上卻強自鎮靜,道,‘什麼人?’
個子不高的蒙面女子道,‘土匪綁票懂不懂啊?’
另一女子低喝道,‘快乾活,少說廢話。’
土匪?來湘西之前早就聽說有土匪一說,以為那是遙遠的事情,沒想到自己來沅鎮的第一天就遭遇了。
她還來不及想更多就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冷如霜堵口反綁著裝進了特置的木箱,金花銀葉推著偽裝好的獨輪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地上只有幾個被打昏的家人和護兵,還有一封指定兩日後以人換人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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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德正在把對冷如霜的慾火悉數發洩在了青紅身上,可憐青紅已是幾度昏迷,身子軟軟地平放在一張矮几上,四肢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