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展廳頂部的燈忽然滅了,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側面的幾個燈依次亮起。然後又一起全部打亮……
燈光變換,展櫃裡的黑釉碗內側散佈的藍色曜斑開始放出亮光,猶如湛藍星空中星系執行,光影閃動,變化莫測,曜斑中還零星夾雜著藍紫色絲狀光帶。
光影迷離中,那個碗竟像有了生命,彷彿能從中看到光怪陸離的玄妙的宇宙。
人群中開始傳出一陣陣的抽氣驚呼聲,想來都是被這個碗妖異的光震驚了。但是並沒有人說話,生怕打破了這種不尋常的氣氛。
事實上,別說是這些觀眾,就算那幾個見多識廣,第一次見到這個碗的專家,他們的心裡也充滿不可置信。
一個碗而已,怎麼就可能燒出這種驚豔的效果?
對於這次鑑定,其實他們心裡也是沒有底的,因為沒有實物可以借鑑,也沒有相關的史料和技術資料供他們參考。
徐教授和胡教授私下討論的結果是,可以參考一下建州窯黑釉瓷,比如兔毫盞、斗笠盞和油滴盞的鑑定方法。畢竟都是建州窯,瓷土應該是差不多的。
至於為什麼曜變天目會那麼閃,他們覺得有可能是在釉料裡邊加了琥珀、黃金或者別的貴金屬了,在合適的爐窯條件下偶然就出現了這種星光閃耀的效果。
至於這種驚豔的瓷器數量稀少,遠遠少於別的黑釉瓷,他們也有所猜測。當然也只是猜想,至於古人具體怎麼想的,他們也不可能全都知道。
宋人以雅緻為美,曜變天目瓷太過妖異,不符合宋人的審美觀,皇室人員並不喜歡,他們所鍾愛的是素色瓷。那個才學驚豔的皇帝宋徽宗,據說酷愛仰望星空,所以要求下邊燒製出天青色的瓷器來。像曜變天目這種妖豔貨色,恐怕是入不了這些清雅高貴人士的眼目的。
這是其一,另外,曜變瓷燒成率太低,燒成機率可以稱得上是萬中無一,就算工匠碰巧燒了出來,也更願意偷偷打碎埋起來不讓人知道。
他們是怕萬一皇室中的人看中了這種碗,然後命令他們燒製,可曜變不可控,只有偶然機會才可能出現,燒十次百次都未必能燒出來一個。要是燒不出來就可能遭遇殺身之禍。
種種原因,導致建州窯黑瓷雖然在宋朝流行,這種曜變瓷卻數量稀少。
不像別的建州黑瓷那麼廣泛存在,比如兔毫盞和油滴盞,就不是那麼罕見了。在左煜誠的今古齋裡就有那兩種黑釉瓷。
可曜變天目就不一樣了,別說今古齋,放眼全國都沒有準確的訊息說哪裡有,雖然有傳聞,說某個收藏家或者某個百姓手裡有,然而這只是傳聞,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是事實。
它只活在人們的想象中,如今見到這種驚豔效果,其實很多人的內心都傾向於相信這碗是真品了。
再說了,島國都有三個,本來這種碗是咱們國家出產的,國內卻一個都沒有了,能不遺憾嗎?很多人潛意識裡也希望國內同樣能有曜變天目這種國寶級瓷器的存在。
在安保人員安排下,在場的人全都近距離觀看了這個碗之後,人群全都退開,離這碗有了一定的距離,展廳的燈再一次全部亮起。
站在角落裡旁觀的三個人在人群退開之後,便顯得很顯眼了。
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聲情並茂的說道:“相信各位剛才都已經見識到了曜變天目碗驚豔的一面,現在有請持寶人任志勇任先生上前給大家講幾句話。”
如果說剛來的時候,大多數人否定態度居多的話,現在已經有人覺得這碗備不住就是真的,可以做國寶了。所以任志勇在主持人的掌聲裡上前的時候,有人配合著鼓起了掌。
葉小池仍然站在前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任志勇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站到了前方的高臺上。
人比較胖,屬於胖的均勻的那種,四六分的頭髮,梳得整齊不苟,白襯衫紮在褲腰裡,看上去精神健旺。難怪有那麼大精力佈置這一個個局。
任志勇舉手往下壓了壓,示意掌聲停下,這才開口對著麥克風說話:“我任某人在洛川這地界,就是個無名小卒,不瞞大傢伙說,今天各位能到場支援,任志勇我非常感謝。”說著他動容地鞠了一躬。
臺下沒人說話,聽著他繼續往下說道:“我原來就是個挖煤的,一點點白手起家,仰仗著朋友們的支援,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個吃過大苦的人,知道人活著不容易,所以在日子好起來之後,一直在想著,怎麼能為普通老百姓做點事。”
下邊有稀稀落落掌聲響起,不多,說的雖然動容煽情,卻並不是誰都相信這些套話的。
任志勇並不因掌聲稀少而受影響,繼續侃侃而談:“後來我諮詢了一些搞經濟的朋友和專業人士,最後決定成立金融公司,好讓咱們市民、咱們老百姓能用錢生錢。當然公司剛成立,可能會有這那的不足,有什麼問題還請各位提出指正。”
臺下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這個人宣傳自己的金融公司可以說不遺餘力,不放過一個機會。大家都是奔著那個碗來的,他卻要在這場合大講特講他的金融公司。有點…不要臉呢…
任志勇聽到了那些細細碎碎的聲音,卻當沒聽見,抱拳說道:“好了,一時感慨說多了。在此,特別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證這個碗的鑑定,對於結果其實我個人也是忐忑的,我希望咱們國家也能有這麼一個國寶,不能全讓島國佔了去是吧?所以我這些年一直就沒放棄尋找這種碗,中間的過程就不足為人道了,可以說相當不容易。”
這段話倒是引起了一些共鳴,鼓掌的多了一些。
“好了,大家都是忙人,我就不耽誤大傢伙的時間了,現在就請幾位教授專家來鑑定一下,這個碗到底是不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
他的話說完,安保人員便在眾人面前安上欄杆,嚴陣以待,準備把那個碗從玻璃櫃裡拿出來,讓那幾位專家鑑定,這是事先跟徐教授他們談好的,因為僅看肉眼觀察,徐教授不同意出具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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